于是他带着一身入骨的伤痕和心死成灰的绝望坠入社会最底层的泥淖。
沉入深渊,堕入绝望,不断往下。
绝望到心如死水就能心如止水,既然注定不配得到爱那他就把自己变成无情无爱的空壳。
他亲手把自己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然后折下最尖锐的反骨,用满含痛苦和愤恨的鲜血冲刷,再用伤痕累累的骨骼磨砺,孤注一掷着要用手里的利剑刺穿辜负者的咽喉。
他以为自己注定一生孤独。
可就在社会最底层,那个谁都不愿意触碰的泥淖里,他遇见了一颗明亮干净的星星。
那个人带着一身濒临破碎的伤痕穿越风霜雪雨来到他面前,然后用那双布满淤青的手轻轻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直到那一刻他才发觉,原来上天也曾如此眷顾他。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一切都被他毁了。
他原本可以和陆清竹成为朋友,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满足于此。但事到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
这些难言的情愫究竟是从何时蔓延生长而出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等到他终于察觉时,这些曾经一直被他隐藏的情感已经化作滔天火焰把他吞没。
他真的是疯了吧。
面无表情地停车走进那个深藏在城市最底层的地方,林锦阳脱下衣服站上那个熟悉的擂台,无数人的目光混杂着欢呼坠落在他身上,头顶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明明我,是为了不想失去你啊。】
【告诉我陆清竹。】
【告诉我,我该拿什么留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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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弯腰把手里的银行卡放在包厢的茶几上,林锦阳喘着粗气,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一晚上的比赛下来他的手完全失去了知觉,连着四场比赛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最后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回到了这里。
看着对方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龙哥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猛地一惊。他是知道这小子在地下赌场打拳赚钱这件事没错,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为了攒够十万块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真TM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钱给你了,你之前说过的话给我记好,要是敢搞什么小动作,你不会想知道我会做什么。”
“行吧,这钱我就收下了,李荣强在我这欠的债一笔勾销。”
“那就好。”林锦阳缓缓起身,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口浊气终于如释重负,转身就准备离开。
龙哥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手里夹着一直快要燃尽的烟。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烟从左手换到右手,开口叫住了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人。
“喂小子,你喜欢李荣强他儿子对吧。”
林锦阳的脚步微微一顿,扭头的瞬间,那双溢满锋利寒光的眼睛蓦然亮起了诡谲恐怖的猩红血色。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没说错什么。”龙哥慢悠悠地抽了口烟,“你和李荣强半毛钱关系没有,居然会为了替他还钱把自己搞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说你不是对他那便宜儿子有意思谁信啊。”
“不过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也见过那闸种的便宜儿子,长得的确漂亮……”
“闭嘴!”他抬头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别说不该说的话,既然收下了钱就给我闭嘴!”
他不知道他对陆清竹到底是什么情感,他只知道,现在不管谁在他面前用这种轻浮的语气谈起陆清竹他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一顿。
“呵,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啊。”
那一瞬间的姿态就像是被惹怒的野兽,明明浑身是伤满脸狼狈,可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却可怕得瘆人。他只是稍稍提了一下李荣强那个便宜儿子,这小子就被彻底激怒,目呲欲裂地像是下一秒就会冲上来狠狠咬断他的喉咙。
真他妈是个不要命的怪物。
被这种人喜欢上,还真是不幸啊。
“我既然把钱收下了就不会再找他麻烦。”龙哥掐灭了手里的烟,“小子,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走了。”
“只是有一句话,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提早告诉你比较好。”
……
踉跄着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头顶的天空阴云密布,没有星辰,没有月光。
望着头顶静谧浓重的夜色,林锦阳慢慢松开了手,手背上血肉外翻的伤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鲜血。
这夜色太静了,静得他张不开口。
“小子,你要是真心喜欢李荣强那个便宜儿子,就趁早离他远远的。”
“这个世道,两个男人搞在一起会招来什么你最好趁早想清楚,除非你想害死你喜欢的人,不然就早点离开他。”
……
“这个世道容不下你们这种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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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竹是被一阵透骨的寒意给惊醒的。
他的房间玻璃早就碎了,一直没人来修,所以一到刮风天就会有风漏进房间。
他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之前草草处理过的手一阵灼热的刺痛,开灯一看,果不其然已经有了发炎的迹象。
家里的玻璃杯是路边摊上买的便宜货,碎渣嵌进肉里很难自己取出来,他之前处理的时候把一部分碎渣取了出来,但是现在看来肉里似乎还留着不少碎渣,不去医院处理很有可能会感染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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