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一句话,简竹慢慢松开了手。
下一秒,他敛去所有表情,唇角的弧度疏离扬起,漆黑的眼里慢慢没了笑意。
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被愤怒左右判断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他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从来不会把多余的情感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上。
可是这些蠢货,却偏偏不听警告,大难临头不知道躲起来,反而来招惹他重视的人。
还真是,让人心烦啊。
他抬指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不足两毫米的镜片下,是刀光剑影的狠厉。
既然这样,不如赶尽杀绝好了。
“李女士,你想让谁不好过啊。”他沉声开口,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冰冷的质感让人毛骨悚然,“我刚才没有听清,所以李女士你,能再讲一遍吗。”
“我只是想让他在谅解书上签字,小汐已经这样了让他原谅很难吗,我都已经保证只要他开口多少钱苏家都愿意付……”
“李女士,你这已经超出协商调解的范畴了。”他冷声打断,“完全不了解事情真相,只是凭借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贸然地上门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不得不说,您还真是有够可笑的。”
“你真的觉得,你的女儿完全不知情吗?”
简竹走到了苏汐面前。
“事情败露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那个男人的吧。”他似笑非笑地垂眸,左手抵着下颔,沉沉低吟,“苏小姐那么细心的人怎么就忘了删除来电记录了呢。”
“你那么着急地想让他离开这里,是因为他的手机里还留着你和他的交易内容吧。”
“五十万,签下那份骨髓捐献同意书,不得不说苏小姐和人谈判时的那种颐气指使,真的和外表看上去的很不一样。”
“你说什么!小汐她怎么可能会!”
“那您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啊。”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裴寂川靠在门边慢悠悠地开口,眼里满满的嘲弄,“苏小姐用五十万让人在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可是非常盛气凌人的呢。”
“对了苏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裴寂川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语气轻佻又随意,“有关你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的案件已经立案了,半个月内就能开庭一审。如今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给自己请一位好律师,省得到时候在牢里待上十几二十年的。”
“而且,你再这么威胁被告的话,到时候可是会作为加重情节增加刑期的哦~”
“所以两位应该没有没有别的事了吧。”他拿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眉眼是居高临下的疏离清隽,“我哥不同意这份谅解书就没有效力,两位还不走是准备让我找人把你们请出去吗?”
“还是说,你们更想让我报警,然后去和警察好好谈谈。”
久久的沉默。
李木梅慌了,扭头紧张地问自己的女儿。
“小汐这是怎么回事!”
苏汐一声不吭,把门一甩就逃了出去。
陆清竹看着李木梅脸上的无措和尴尬,只觉得讽刺。
怎么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他费力地咽下嘴里的腥甜。
逼着我道歉逼着我低头,不惜一切代价让你的女儿逃脱责罚,这不是你的目的吗。
就连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都没有了解就来向我问责,你究竟是爱女心切,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培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心如蛇蝎。
“咣——”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
怎么逃了。
去质问怂恿你来这里的人了吧。
一脸无辜茫然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想想都觉得可悲。
自己的女儿为了自保,就连出卖自己亲生父母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为人父母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讽刺得让人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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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汐被赶出病房的时候,林锦阳恰好从靠近病房一侧的楼梯走上来。
他在帝都安排已久的事如今传来了消息,手握着蓄意谋杀的证据,事情的发展就和他预料的一样。
事到如今,徐正国恐怕正在一边咒骂他一边焦头烂额地试着挽救吧。毕竟他没能悄无声息地让他死在那场火灾里,而他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让他的事业全部化为灰烬。
这一切,终于都能结束了。
林锦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一想到陆清竹还在病房里等他,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他没想到会在医院里遇到苏汐。
穿过医院的走廊,他的手里还拎着那碗给陆清竹买的粥,滚烫的热意烧得他手指有些微刺痛。
苏汐就这么迎面向他走了过来,满脸泪痕,形容狼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他冷声喝道。
他的脾气没有那么好,更没有那么多耐心陪这个女人废话。
“林锦阳!你以为陆清竹是真的喜欢你吗!”苏汐抬起头,惨白的脸上笑容狰狞,“他以前也做过一样的事,只要是稍微对他好点的人他都舍不得放手,王昊就是证据!”
“你以为是爱的东西,不过是陆清竹为了留住一个朋友说的谎而已。像他那样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稍微对他好一点就像只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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