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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阮秋香进门的时候,上官致远正在看一本名为《大鹏湾》的杂志,据说,这本宝安文联内刊是珠三角最早的打工群体读物。这本杂志他一到珠三角就在报亭里觅到了它的身影,上官致远至今还能背下广东作家朱崇山给《大鹏湾》创刊号写的那首《海湾的情结》
蓝的天,蓝的海,蓝蓝的波浪
很早很早大鹏湾就这样深情的蓝
白的云,白的帆,白白的海鸥
很远很远大鹏湾就这样纯洁的白
……
这本《大鹏湾》杂志是上官致远偶然在被子底下发现的,里面还有一本95年的《嘉应文学》。嘉应是梅州市的古称,乃叶帅故里,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本能在珠三角占一席之地的期刊杂志。
那本《嘉应文学》是95年2、3两期的合订本,封面上印有邓丽君的大幅头像,里面刊有十几幅邓丽君的照片和回顾邓丽君一生的文章,算是纪念邓丽君的专辑。阮秋香说,那本书是汪牡丹特意买的,她就是冲邓丽君才买了这本已经过时的杂志。
汪牡丹很喜欢邓丽君的歌,并且模仿得惟妙惟肖,除了模仿唱歌,就连发型都一样。听阮秋香说到这里,上官致远觉得汪牡丹确实还有点像邓丽君,只不过她皮肤没有邓丽君白皙。
“上次,电影《泰坦尼克号》她都没有说要去看,可一部《甜蜜蜜》她非邀我一起去看。”阮秋香说。
“那是为什么?”上官致远道。
“这电影是以邓丽君的歌《甜蜜蜜》命名的,她爱屋及乌呗。”阮秋香说。
“邓丽君,一代歌后,她的歌确实是好听,只可惜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上官致远感叹地说。
“趁年轻离开,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永远是青春靓丽。”阮秋香说。
阮秋香说得对,世间悲情莫过美人迟暮英雄末路,邓丽君的过早凋谢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让她永远以娉婷清丽婉约可人形象留存于世,让后人永世追忆念念难忘。
有人说邓丽君是属于华人的,也是属于世界的!或许是天妒英才,木秀风摧!一代甜歌天后邓丽君1995年在泰国清迈因哮喘去世,港台震惊,全球华人,整个世界为之而伤感落泪。台湾当局为邓丽君举行国葬,据说,这是自蒋介石之后规模最大的葬礼。
她的《何日君再来》等代表作,最早在大陆被斥之为靡靡之音,后来却风靡一时。但凡听过她歌的人无不为之而深深打动和折服。那歌声如清泉出谷似春风拂面,动情处如泣如诉让人伤感落泪,飘逸处如梦如幻使人飘飘欲仙。邓丽君歌曲伴随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大陆整整成为一代人的时尚,而那温婉可人柔媚如玉的邻家小妹形象也深深地烙在国人心中。
邓丽君被《时代周刊》评为全球七大歌星,全球十大最受欢迎女歌星。抛开意识形态层面,她是华人的骄傲,值得歌迷追思缅怀。
阮秋香是来拿走她的被子,她说汪牡丹的被子先让上官致远用一下没有关系。阮秋香刚发了工资,就把钱寄回家了,她问上官致远身上有钱没有,尽管是萍水相逢,她还是很关心上官致远。
“我有钱,等我流落街头了,你再救助我一把吧。”上官致远说,他身上的钱是那天姜菲和他拥抱时偷偷塞进他口袋的。
“老乡,你不是爱好写作吗?我觉得你可以去应聘企业报编辑。”阮秋香无意中看到上官致远在部队和地方报刊上发表的豆腐块,于是给他提建议。
“我去应聘过一两家,有些地方还问我会不会说白话,还问我有几年同类企业打工经验……”上官致远说,“你说这搞文字工作和会不会白话有什么关系?”
“那不,会白话找工作还是好找一些,特别是港资企业。”阮秋香笑着说,“有人说在广东当二奶都要会白话,否则都不好使。”
“那你会白话吗?”上官致远说。
“我们厂老板是台湾人,说的是普通话,对员工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阮秋香说,“不过,就是这兄弟俩太色了……”
“怎么?兔子都不吃窝边草,难道他们会骚扰员工啊?”上官致远好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信息了。
“这兄弟俩都一个德行,专挑长得漂亮年少无知的女孩下手。”阮秋香说,“现在那个当董事长的哥哥瞄上汪牡丹了,我都担心她会吃亏。”
“致远哥!致远哥!”窗外有人在喊,是姜菲来了。
“你找谁……”房门被推开,阮秋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姜菲进房兀地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说得眉飞色舞,似是有点不悦。
“这原本是我的房间啊!”阮秋香说。
“你的房间?”姜菲不解地问道,眼睛看着上官致远。
“这是我老乡阮秋香,房间原本是她的,后来转租给我了。”上官致远说。
“房子租给你了,她又来旧地重游啊。”姜菲酸酸溜溜地说。
“你女朋友啊?”阮秋香问上官致远,她算是看出了端倪。
“明知故问,我不是,难道你是啊。”姜菲在下逐令了。
“老乡,改天见,我先回厂里了。”阮秋香觉得在这里当电灯泡实在没意思。
上官致远一看外面黑咕隆咚的,于是起身去送阮秋香。到了村口,他一再叮嘱阮秋香走大路。
“真是服务周到,如果我不来,那女孩是不是在这里过夜了?”上官致远回来后,姜菲如是说。
“菲菲,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也就刚认识。”上官致远说。
“才认识就这样黏乎乎的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看你们刚才那热乎劲!肯定你们……”姜菲醋罐子是打翻了,她觉得那女孩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年纪又轻,上官致远不动心才怪。
“菲菲,我们只是谈了一下找工作的事情。”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其实,你可以向杂志投稿啊。”姜菲看到上官致远手里的《大鹏湾》杂志,便鼓励他说。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得先了解一下杂志风格和栏目特点选材内容等。”上官致远道,这毕竟和部队里的军报有点不一样。
“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我可是听说像《佛山文艺》、《江门文艺》还有《大鹏湾》等杂志有许多内容是针对打工群体的,有些作者就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保安、戓是搬运工。”姜菲经常看这类打工读物,还是知道一点行情。
“写作是可以尝试的,但我得先解决生存问题。”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大胆的尝试吧!有我在,你不至于流落街头。”姜菲说。
麦氏大宗祠还是像往常一样喧嚣异常,尘世烟火味十足。
早晨,百无聊赖的上官致远手里拿着一本在书报亭买的2月份的《佛山文艺》杂志,在村口吃过早餐后踱到了这里。据说,这本看似不起眼的杂志,改为半月刊后,发行量一度突破了一百万份,在珠三角能与之媲美的只有《江门文艺》,这两本杂志一度成了珠三角打工一族的主要精神食粮。
上官致远用心研摩着这本杂志的办刊风格、价值取向和文学宗旨。翻开目录他看到了《滑行在城市边缘》、《爱情快餐》等,一看题目就是以打工一族为现实言说语境的。
《爱情快餐》是这期杂志里面的一篇描摹人口流动大背景下,社会渐趋功利人性日益浮躁的珠三角打工爱情。上官致远仔细读了这篇,看完后便想起昨天和姜菲的缱绻缠绵情景。
这一次,上官致远知道姜菲看到阮秋香有点闹心,主动吻了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俩人见面开始了接吻拥抱。似乎不拥抱,不足以表达彼此的情感,不接吻不足以渲泻爱欲的潮流。
“致远哥,我爱你!”照例又是姜菲那幸福的呓语,在这已经燥热的初夏总是让人血流加速。
“菲菲……”上官致远低头吻在那一张一翕的唇上。
“你等一下。”一会儿,姜菲睁开眼睛,下床把电灯拉灭了,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那是一轮皎洁的渐盈凸月,斗转星移,又到了农历四月十几了,再过几天就有月圆之夜了。
“别说话。”上官致远静静拥着一怀温香软玉,享受这人间男欢女爱的愉悦。
窗外的月光洒在姜菲的面庞上,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盘,长久以来,上官致远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端详她的面容。除了米琼,姜菲是第二个这样和他肌肤相亲的女人。
“致远哥,我好看吗?”姜菲柔声问。
“嗯!你就像貂蝉。”上官致远知道传说三国貂蝉,出生在姜菲的家乡米脂。
“那我有那个秋香中看吗?”姜菲嗲声问道。
“傻瓜,你说呢?貂蝉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上官致远点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致远哥,你念的啥?”姜菲问。
“这是《诗经·月出》,用月亮作比,赞美女人漂亮。”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喜欢我吗?”姜菲有点动情,月亮羞涩地钻进了云朵。
房内黯然,上官致远默然,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传说貂蝉有闭月羞花之貎,吕布乃人中之龙,骑着一匹赤兔马,一杆方天画戟横扫天下。”
“致远哥,我们都是凡人,今夜,就在这月光下,你是吕布,我是貂蝉!”姜菲神情迷离。
暗夜中,上官致远手摸索着,掠过丘陵,继续探寻,姜菲嘤咛一声,身体在轻微颤动。
“谁?”黑夜中,分明窗外有个人影,上官致远撇开姜菲下床,打开了房门。巷子远处又是阿林那个让他头痛和无奈的身影。
阿林为什么总到合水口村来?上官致远一直疑惑不解,早上,在麦氏大宗祠前碰到麦太生,他这样问。
“这个周阿林啊,是塘尾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塘尾原来就叫周家村,后来,麦氏子孙繁衍昌盛,周姓人大都搬走了,因村前有口水塘就改叫塘尾。合水口是他外婆家,按辈分估计他得叫我舅公。”麦太生如是说。
正当上官致远和麦太生说话的时候,小湖南来了,他是邀约上官致远去钓鱼。深圳钓场非常少,俩人去了公明后底坑水库,据说,那里鲮鱼贼多。
“鲮鱼力大劲猛,一条一斤的鲮鱼,能爆发出三到五斤草鱼的力量,一旦上钩,拉着线横冲直撞,像受惊的鳄鱼,特别过瘾……”小湖南说。
到后坑底水库了,这其实是一个小型水库,水域面积大概和家乡富水支流山茶河水库相当。不过,这里抬眼四望,是一片亚热带植被风貌。周遭都是菜园和果树,地里长满甘蔗和黄瓜,树上结着木瓜、香蕉……远处有袅袅炊烟在升起,恍惚间,上官致远似乎有回到幕阜深山俞家沟的感觉。
水库垂钓的人不是很多,这时,上官致远听到不远处传来缥缈的歌声: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哪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
这首歌应该是邓丽君的《又见炊烟》,上官致远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身材高挑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着她细碎的倒影,这种景象,让上官致远回想起那年姜菲在沋河水库唱《九九艳阳天》的场景。
唱歌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在圣曼厂打工的汪牡丹。和汪牡丹同来的是个年近五十的前额微秃的男人,这男人清瘦高挑,正是圣曼厂的董事长伍居闻。他在夕阳下光亮的脑门,让小湖南一眼认了出来。很显然,汪牡丹没有注意到上官致远的到来。
“你今年多大了?”伍居闻一边垂钓一边问立在旁边的汪牡丹。
“我今年十六了。”汪牡丹第一次和董事长出来钓鱼,她是在厂门口上的车。
“我今年才十五岁,你看,我头发都还没长齐。”伍居闻摸了莫自己的秃头说。
“嗬嗬,你得叫我姐!”汪牡丹笑着在伍居闻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好啊,那我叫你小姐姐。”伍居闻摸了摸汪牡丹的头说。
“鱼!鱼!鱼咬钩了。”汪牡丹小声的喊了起来。
“好哩!收钩啰!”伍居闻拉起鱼钩,一道漂亮的弧线,啪的一声,一只斤把重的鲮鱼重重摔在岸上。
“这是只什么鱼?”汪牡丹欢快的跑过去把鱼拾了起来。
“这是一只美人鱼!”伍居闻笑得很诡异。
“这是一只可怜的美人鱼!”汪牡丹看到鱼在痛苦挣扎,有点怜惜。
“有啥可怜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伍居闻说,“你还是再唱一首歌吧,你唱邓丽君的歌还是蛮好听的,我们台湾人就是喜欢听她的歌。”
“那我把《又见炊烟》唱完吧!”汪牡丹说着,清清嗓子又唱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
勾起我回忆,
愿你变作彩霞,
飞到我梦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啪啪啪……”伍居闻在鼓掌,“唱得太好了!等元旦厂里办晚会,你上去唱,到时候,我给你发红包!”
“我想家了,触景生情,所以唱得投入。”汪牡丹唱完后,泪水涟涟。
“这是一首表达台湾老兵思念家乡的歌曲,原曲好像是日本人创作的,我特别爱听!”伍居闻说,“我曾经在澎湖当兵,而我家在高雄,那时,特别想念家乡。不过,那时只听邓丽君的《千言万语》、《海韵》等歌曲。”
“就是外婆的澎湖湾那个澎湖吗?那么美的地方你还想家啊?”汪牡丹笑着说。
“可惜我外婆家不在澎湖,在基隆港。”伍居闻说。
俩人钓了一阵鱼后,就离开了。远处的山脚下,上官致远看到那辆宝马绝尘而去,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回家房里,上官致远拿出稿子写下四个字:又见炊烟,似乎是突然之间他有了灵感。
过了几天,汪牡丹来了。她上衣是镂空透视的黑色吊带装,着膝盖有破洞黑色休闲乞丐裤,站在那里真像朵怒放的黑牡丹。
“老乡,那天其实我看到你了。”汪牡丹说。
“哦,是吗?”上官致远道。
“你肯定认为我是个坏女孩,是不是?”汪牡丹说。
“牡丹,你的歌给了我灵感,你唱得真好!”上官致远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汪牡丹晕晕乎乎。
“致远哥!致远哥,你的诗歌发表了!”姜菲还没进门就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那是一本深圳文联主办的《特区文学》,当她看到个子高挑的汪牡丹,顿时楞住了,“你是……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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