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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富川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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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八年注定是个非同寻常的一年,人们在电视屏幕听到新当选的总理***那掷地有声的“义无返顾,勇往直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语,看到美国总统克林顿的艳闻并关注他6月下旬对我国的国事访问……但是入夏以来,人们看世界杯足球赛,看电视就只看一个节目了,那就是关于长江、松花江和嫩江地区连降暴雨,造成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其降雨量之大,持续时间之长,洪峰袭击的次数之多,水位之高和退水期水位之缓在历史上是罕见的。这个汛期像一部没完没了的电视剧,布满悬念,高潮迭起,朝朝暮暮的牵动着老百姓的心。每天早起者的“早间新闻”,中午看的“新闻30分”,晚上看“新闻联播”,看的是洪水,看的是水位,看的是抗洪前线的英雄壮举。
    7月1八日长江第二次洪峰进入湖北,这次洪峰持续时间42小时,被称为肥大蜂。千湖之省的湖北,富川乃百湖之县,抗洪的形势虽没有公安、石首、江湖和监利严峻,但由于6月份降雨量比往年同期多好几成,此时,西塞山市百里长江大堤军民正严阵以待。
    前不久,富川县暴雨骤降山洪暴发,导致石牛镇山茶水库溃口,冲毁下游的许多房屋和桥梁,一辆农用三轮车冲上断桥猝不及防掉到水里,司机被洪水卷走;还有山茶乡中学的俞校长为了让学生转到安全地带,自己最后撤离被洪水围困。
    黎小牛自调到石牛镇后,治安形势日见好转,如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和持枪伤人,还有盗窃耕牛等案件等案件原来是屡屡发生,现在却难得一见。
    黎小牛手里正拿着一份7月22日的《鄂东晚报》,上面头版头条赫然是《建国以来最大暴雨袭击我市》的标题;另一个醒目位置是《****要求沿长江各省市作好迎战洪峰的准备》。
    《鄂东晚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整版都是有关抗洪的报道。通过报纸,黎小牛知道,西塞市已经有人为抗洪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像富川的吴作为、铜都市的彭志龙等;记得有一篇署名为黛玉,题目叫《大山作证》的文章,写的是石牛镇一位叫俞贤林的管理员为防汛而英勇牺牲的事迹。
    这位俞贤林正是俞文辉的父亲,他是水库的管水员兼护林员,有空的时候会修鞋。
    那是6月中旬的一天,富川县和江西交界的石牛镇一带大雨滂沱,俞贤林和另一个同伴一起到山茶水库溢洪道清理石头,不想山体大面积滑坡,把他给冲走掩埋。经过200个壮劳力的掏挖,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在一块巨石下面发现他的遗体。据俞家沟村的支书说,俞贤林一年的工资也就500元的样子。
    这篇报道是林思思写的,她现在已经调到去了《鄂东晚报》去了,专门驻富川记者站。林思思曾到石牛镇采访过黎小牛。从那时起,黎小牛才知道这个署名黛玉的记者还真是个美女。
    林思思还写过一篇叫着《孤岛鏖战》的文章,内容是半壁镇长江大堤这次抗洪的情势。黎小牛由于在半壁镇工作过,所以特别关注。
    这天早上,黎小牛刚看完世界杯足球赛,嘴里在骂着裁判并替意大利惋惜着,就把频道调到中央电视台有关今年长江讯情的新闻播报上来。
    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长江,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好像发疯了一般,洪峰一个接着一个,水位则居高不下,而老百姓的心里也是悬着。作为一个偏僻乡镇的派出所代所长,黎小牛总感觉这场洪水有点不寻常,一直通过电视报纸关注有关富川、湖北、乃至全国的抗洪态势。
    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7月24日长江第三次洪峰到达湖北。26日,根据省市防汛抗洪指挥部的意见,富川人民扒开坚守了20多天的海口大堤分洪段,炸开了牧羊湖堤。顷刻间,两万多亩耕地被洪水吞噬,15000灾民离开家园。
    2天后,富川县境内再遭暴雨袭击,不堪重负的富水水库于2八日下午泄洪,富河水位顿时猛涨,洪水直逼半壁镇长江大堤。要命的是,这场大雨一直持续至7月29日上午,富川县城水位达.29米,超警戒水位0.79米;半壁镇外江水位24.19米,内河水位.06米。同时,上游通羊县又降大雨,洪水涌入富河上游,库容有限的富水水库必将泄洪,这使得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富河两岸大堤更加难以承受。
    此刻,西塞山长江大堤已经历近40天的高水位运行后达到26.14米,直逼1954年26.39米的最高水位,遭受着造成内外相逼的压力,富河沿河两岸和富川城关危在旦夕。
    在这危急时刻,为保长江大堤,保富水水库,保富川县城安全,富川县委、县政府从大局出发,果断作出决定:炸网湖堤分洪。根据此前预案,分洪区内的129户、1100多名群众已被安全转移。
    网湖炸堤,富川电视台进行了报道。7月29日下午3时,随着12声炮响,滔滔富河水沿着刚刚撕开的30米大豁口涌入养殖区。湖内近八万亩水产品和农作物顿时化着一片汪洋。网湖堤炸开后,富河水位下降1.2米,缓解了长江大堤的燃眉之急。
    富川县防汛战略退守最后一道防线,县城算是保住了。
    黎小牛最担心的是在洪灾来临时发生趁火打劫的治安案件,所以尽管富川县城没有淹,但有些低洼地段水已经有几尺深,他都没时间回去看看。
    但是说句心里话,黎小牛也不敢回到到家里,因为他爸爸和妈妈老是在他的耳边唠叨,什么时候娶媳妇啊,都老大不小了,连所长都当上了,该是考虑个人婚事的时候。二老着急是因为他们想抱孙子,还有他们听说左嘉嘉去给县长当秘书了,怕她接触优秀的男人会飞走。而他们哪里知道黎小牛和左嘉嘉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左嘉嘉心里还是喜欢黎小牛,但见黎小牛不冷不热的,若即若离的于是一气之下和黎小牛在事业上较上了劲。而黎小牛知道左嘉嘉将来肯定大有前途,照她的性格从政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在石牛镇呆的时间长了,便有一种闷得慌的感觉,黎小牛掐算着时间,心想米琼应该到放假的时候了,于是他抽个空回到富川县。黎小牛不看好上官致远和米琼之间的前景,但他并不想趁人之危,充当不光彩的第三者的角色。现在当所长了应该成熟起来,他懂得一个成熟稳健并且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女孩是很有杀伤力的。他有着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来等待自己和米琼之间的瓜熟蒂落和水到渠成。
    开着吉普车奔驰在兴国大道,低洼的地方已经积水,水花濺起,黎小牛觉得感觉好极了,他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算没费,等什么时候把代所长前面的代字去掉便更好。这时他在盘算着如何把米琼约出来让她一起分享快乐。
    米琼的确如黎小牛预料中的那样已经回到了富川县,由于姐夫孟岩病情恶化生命垂危,米琪和父母赶武汉去了,只留下她在家里照看小外甥。刚才金欢欢打电话说过来玩,她便呆在家里,不时在阳台上朝巷口的方向望。
    这时,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自家的门口,她看清那个熟悉的牌照,心里不由一阵惊喜:是姨妈来了。还没等叶夏荷走出车门,米琼便跑下楼来把门打开了。米琼见到姨妈不由亲热极了,因为从小姨妈就非常的喜欢她。而今天叶夏荷是为孟岩的事情来看望一下姐,她知道为给孟岩治病,姐姐叶春兰把积累都花光,所以顺便带了点钱来。
    “你爸和妈呢?”叶夏荷看到屋里空荡荡的便问米琼。
    “到武汉去了,”米琼抱着用一双圆溜溜眼睛打量着叶夏荷的外甥说,“估计姐夫是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个研究生,国家的人才啊!”叶夏荷用一种叹惜的语气道,“我们县医院正需要这样的高级人才。”叶夏荷说完去摸小孩子的头,眼中充满了爱怜。米琼知道姨妈是管文教卫的副县长,说话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叶夏荷问了小孩子名字后,便把一叠钱放在茶几上准备走,说是一个拍《库岛红烛》的剧组导演来富川县进行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她要赶过去接待一下。米琼看到一叠钱少说有二万,便拿起来说姨这怎么好。叶夏荷回过头来说,算是我借给你妈的,这都是我自己存的钱,可不是贪污的,你家现在也够难的,好在你已毕业了。
    叶夏荷叮嘱米琼一定把钱放好便走了,而正当米琼在寻思把钱放在哪里好时,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把米琼吓了一跳:该不是打劫的盯上了吧。米琼观察了一阵后,发现门外原来是金欢欢。
    金欢欢的到来让家里感到非常寂寞的米琼很高兴,米琼知道金欢欢读的是武汉的一所民办高校的计算机专业,去年就毕业了,于是问欢现在在干什么。金欢欢告诉米琼,她毕业后去过广州和深圳,在路上碰到孟峰,并且到郭帮城所在的美院去玩过,只是自己的那点水平在深圳有点自不量力。加上深圳这个地方美女效应较明显,并且自己是个自考文凭,于是决定回来创业,因为她在深圳看到搞计算机和英语培训很火爆,像有名的山木培训很快做强做大。金欢欢觉得在内地计算机培训也会热起来的。现在,金欢欢在舅舅的资助下已经筹备自己的计算机培训学校,要不是那地段让水淹了,也该装修好了。
    “到时候,你去参观参观。”金欢欢说,“只是培训中心的名字还没想好。”
    “要是上官致远在就好了,他的想像力丰富,思维敏捷,肯定能给你起个富有创意的名字。”米琼听到金欢欢说自己在深圳闯荡的经历时,心中便想到漂泊在珠江三角洲的上官致远。
    “米琼,我真服了你,都整整四年了,你还和上官致远拍,你这场马拉松式的爱情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上官致远现在该是个部队军官了吧。”金欢欢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倒是真孤陋寡闻,上官致远他早已退役,在珠江三角洲打工去了。”米琼拢了拢如瀑布般的秀发苦笑着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情况,反正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联系了。”
    “是吗?……”金欢欢惊奇得张大了嘴巴半信半疑地说,这也难怪金欢欢她自从那年高考舞弊被曝光后,几年都抬不起头,几乎没有了社交,所以对外界的消息不那么灵通。当然她是个性格开朗和外向的人,现在她早已走出生活的阴影,恢复了常态。
    “米琼,凭你的条件,再找个比他优秀不成问题,干吗要这样的一根筋呢?金欢欢看米琼不开心的样子便又说。
    “我和他作个朋友还不成吗?男女之间还是有友谊的!”我倒是觉得上官致远挺不幸的……”
    “唉,爱情不是同情,不瞒你说,我这条件都换了几个朋友,读研究生的都有。只是我的第一次稀里糊涂地给了成剑飞,他后来见我高考出事便踹了我。”金欢欢说到这里语气有点恨恨的,片刻间又幽幽地说,“不过,凭心而论,我还是喜欢成剑飞。”
    “那是为什么?”
    “或许是初恋总是让人难忘的……也或许是我的第一次给了他吧!”金欢欢说到这里似乎沉浸到对往日初恋的美妙感觉里。
    “还有呢?……”米琼看着金欢欢的那种神态不由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金欢欢见此情景不由佯装恼怒道:“好啊!你只顾一点点地掏我的隐私,你这样对上官致远念念不忘,肯定你跟他有过那事,快坦白!”
    正当俩个人聊得起劲的时候,米琼听到外面大马路上有叫骂的声音,好像是孙水莲,于是她和金欢欢跑出来看。
    原来是孙水莲和古光宗在居委会里吵了起来,可能是家里被水淹了而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孙水莲骂古光宗老不死,说他没本事,居委会的人正在调解。米琼这时看到个头高挑的古欣欣在那里只顾抹眼泪,便过去说:“欣欣,别哭了,快说说是什么事?”
    “姐姐,我家被水淹了好几天了,我们没法过了,爸爸和妈妈吵着要离婚……”古欣欣见到是米琼姐姐就象见到亲人一样,不由哭得更凶了,古欣欣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她长得天生丽质,亭亭玉立,既没有妈妈的那种粗俗和泼辣,也没有父亲的矮小和猥琐。街坊邻居说这孩子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
    米琼听罢便转身向家里走去,打算拿钱给她们。然而当她和金欢欢俩个找遍房间却发现放在爸爸书柜里的那叠钱是不翼而飞。金欢欢知道事情的缘由后,急得都要哭了,她知道米琼姨妈的钱被放好后,她是唯一来造访的人,这事明摆着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本来自己的名声不好,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影响将是多么的不好,即便以后真相大白,可有些事并不在乎结果,而是这件事的过程。本来米琼打算马上报警,但她看到满屋翻找急得要哭的金欢欢不由得冷静下来,但事不宜迟,这毕竟是两万钱。思考再三,她想到黎小牛,于是她们试着拨通黎小牛的电话。
    黎小牛一听是米琼找她不由得高兴得跳起来:看来米琼心里还是有他,于是他刻意打扮了一番驾车来到了解放街。由于黎小牛穿着一身便装,开来的那辆破吉普车远远的停在巷口,所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听到米琼讲完事情的经过,黎小牛也觉得蹊跷,便在屋里勘察起来,毕竟是干过公安的,他马上断定是入室盗窃。他一边查看房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可惜现场已经被你们破坏。但是黎小牛忽然发现地板上有湿脚印,于是顺着厅找到了上楼顶的台阶,果然不出所料,通往楼顶的门未拴上,黎小牛立即断定窃贼肯定躲在楼顶上。黎小牛慢慢地摸上楼顶……
    金欢欢和米琼看着黎小牛摸上三楼,并没有听到楼顶激烈的打斗声,不由有点纳闷。不一会儿,金欢欢在二楼便看到一个人从下水管道溜了下去。米琼跑出来看到那人分明脸上虽然被衣服挡着,但那一道清晰的刀疤让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是裘名金!
    的确,刚才那人是裘名金,他认出了叶夏荷的车子,并听到了叶夏荷在出门时嘱咐米琼把钱放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在部队侦察连呆过的裘名金便从米琼家的后院翻进去后从下水管道爬到二楼,伺机行窃,最后在米琼和金欢欢刚出门时便得手。由于裘名金后来听到这钱是治病用的就作罢了。
    一会儿,黎小牛把一个纸包拿了下来,里面的钱一分不少。
    “这个窃贼看来是良心发现不想,中止作案了。”黎小牛分析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金欢欢,“这样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世人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坏人有时会干好事,好人也会干坏事。”米琼似是若有所思,她这时想到了南门街的孙水莲一家来,不知她们有什么困难没有。
    米琼、金欢欢和黎小牛一起去了孙水莲的家。他们看到的是一番惨不忍睹的景象:只见孙水莲那间阴暗潮湿低矮的小屋里,水已经有一尺深,而后面的厨房的水已经齐腰深,狭小的堂屋里,上面都搭着木板,一家人正在支得老高的破竹床上吃饭。真是难以想象,一家人怎么在这水牢般的屋子里生活的。
    还是古欣欣最先看到有人来,她站在屋里,应该说是站在水里很是感到局促和尴尬,因为她想让米琼、金欢欢和黎小牛仨人进来坐一下,但这种情形又不好意思开口。还是米琼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她看到古欣欣那难为情的样子便说:“小妹妹,我来看你们。”
    米琼说着便跨进一尺高的门槛踏在搭在水面的木板上。这时孙水莲和古光宗听到门口的人说话才抬起头来,但他们除了认得米琼,却不认得金欢欢和黎小牛是谁。米琼说明来意,便把三个人凑的500元钱塞给孙水莲,孙水莲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要,而古欣欣也在一边暗暗地掉泪,她还想到舅舅是不是和米琼分手了。米琼、金欢欢和黎小牛仨人再三坚持和劝说,说是拿去让古欣欣读书,孙水莲便收了下来。米琼他们走时,孙水莲和古欣欣一直送到巷口,而古光宗则一直在默默地坐在那里吃饭。
    这天的晚上,米琼直把门窗都关好后才入睡。
    几天后,米母回来了,他们捧回来的是孟岩的骨灰,米琪哭成了泪人。而孟峰的父亲还蒙在鼓里,还有在外面打工的孟峰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米琼看到姐姐孤儿寡母的不由是心酸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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