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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峰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八月中旬了。他那天跟孙中第说是打算七月下旬回去的,没想自己却拖延到了这个时日。他估计,也想回家的上官致远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走在家乡的小路上了。
七月中旬,嫂子米琪打电话到公司,说是孟岩已经是尿毒症的晚期了。也就是说,孟岩最好的治疗手段只有换肾。
在电话里,米琪希望孟峰能早点赶回去。其实,米琪也就没有明说了,她把拯救孟岩的唯一希望寄托在孟峰身上。
孟峰放下电话,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到目前为止,父亲还不知道哥哥的病情。嫂子米琪按照孟岩的意图竭力的隐瞒,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已经是七月底了,孟峰在厂宿舍正收拾东西打算动身回家的时候,有人在敲门。孟峰打开房门,门外站立的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眼睛大得吓人女孩。女孩一进门就把孟峰抱住了,踮起脚才够着了孟峰的嘴巴。俩人粘到一起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巫山云雨,女孩很是满足地拾掇好自己的衣服。一直习惯自行解决的孟峰现在已经是鸟枪换炮,终于把自己的手给解放出来了。
女孩是孟峰前不久在厂里谈的女朋友,湖南人,家乡就在洞庭湖边上。孟峰女友名叫蓝晶琳,由于她人长得小巧,并且鬼点子多,厂里的员工都叫她“蓝精灵”。听说孟峰要回家,那女孩也闹着要跟他一起回去。本来,这带女友回家也算是良辰美景赏心悦事,可想到哥哥的病情,孟峰心里就没有那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高兴劲了。
孙中第和上官致远俩人一见上面后,就在八月二号那天跑到长安来了。几个小聚时,孟峰借机把蓝曼琳带去了。
“不错!不错!不错!”孙中第看到蓝晶琳的那一刻一连说了三个“不错”,“孟峰,想不到你一出来就开窍了,这天底下哪有爷们不喜欢女人的?这一生不搂够女人,就白长个屌了。”
“孙哥一看是个豪爽人,可不想你居然长得像个白面书生,你看这孟峰长得黑瘦,反倒却是书生意气。”蓝晶琳倒是会察颜观色。
“中第就是“白衣秀士”王伦,要是梁山聚义,准坐第一把交椅。”孟峰这一阵子看洪水新闻,可春节开播的电视剧《水浒传》还是记忆犹新。
“王伦是个没有及第的知识分子,能当梁山泊的第一任寨主,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上官致远从小就把《水浒传》看得烂熟于胸。
“孟峰真是抬举我了,不过,这王伦的风度可学,但是心胸不可学,他妒贤嫉能,这后来不是被晁盖和林冲等人火并了,在深圳要想成点事要学就得学及时雨宋江……”孙中第接上孟峰和上官致远的话茬说,七零后即便没有看过电视剧的人,其实还是对水浒故事略知一二。
“孙哥,但愿你有王伦的才,晁盖的胆,还有宋江的胸怀……”蓝晶琳此言一出,大家都怔住了,这女孩真是会说话。
几个人说了会儿《水浒传》,话题就转移到了一个今年似是兀地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上的一个专有气象名词“厄尔尼诺”上。
“‘厄尔尼诺’就是‘圣婴’的意思……”孟峰只知道这个词源出西班牙语。
“那说今年的长江大水和这个‘圣婴’有关,我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孙中第说,“孟峰,你打算回去,我都不知道在路上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今年,据说是全流域性的洪水,不光是长江流域,南起珠江流域、闽江流域,北到嫩江流域、松花江流域都有水患。”上官致远对‘厄尔尼诺’这个专有气象名词也是一知半解。但他最早在6月24日,看到新华社一则消息:《闽北20万群众被洪水围困》。
“回家,你怕是有点玄乎。你没见嘉鱼簰洲湾都溃口了,京广线通不通都难说。”蓝晶琳这一阵子一直都在关注长江抗洪新闻。她的家乡在洞庭湖东边的春风乡,后来合并到了麻塘镇,麻塘镇是岳阳县下辖的乡镇,京广线在这里穿境而过,镇区东边就107国道。
洞庭湖区是国家重要商品粮基地,粮食产量占湖南省产量六分之一,棉花和水产品产量都占一半左右。早春三月,湘水暴涨,洞庭湖水位比往年抬高了许多;五月中旬以后,湘江、浏阳河、捞刀河、沩水、流沙河全面超过历史最高水位;进入六月,湖区全线告急,三千多公里防洪堤坝险象环生。“洞庭之险在岳阳,岳阳之险在麻塘”,麻塘大堤护卫的是京广铁路和107国道。
“你开什么玩笑,京广线这样的南北大动脉哪能说断就断的?就是所有的铁路中断了,国家也要保证它的畅通。”孟峰这一阵子也比较关注新闻,今年的洪水似乎确实有点邪乎。早在7月八日,总理视察麻塘大堤时指出,一定要守住麻塘大堤,确保京广线畅通。
“那老天要是不开眼,别说是京广线中断,就是岳阳城全淹了也未必可知。我听老一辈人讲,1954年一场大水把岳阳城淹了,铁路进水六米多深,京广线中断了两个多月之久。”蓝晶琳说,“我们岳阳啊,一说起这个地方就是个鱼米之乡,可这鱼儿游得欢畅的地方,往往是洪水走廊啊。”
“是啊,别说是岳阳,这武汉三镇都玄乎啊。就在前几天,武汉长江干堤丹水池发生溃口性管涌险情,中南石化6八岁的离休干部王占成探洞成功,媒体报道称‘王老汉救了大武汉’……武汉在民国的时候短暂作过国民政府的首都,之所以成不了京畿重地,估计还是忌惮这水患!”上官致远说。
就在这一天,湖北省防指已经给武汉防指下达了《关于严防死守的命令》。此前的7月21日,总书记打电话给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温副总理时就提出了三个确保:确保长江大堤的安全;确保武汉等重要城市的安全;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杜甫有诗云: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洞庭一湖锁两省,湖北有富庶的江汉平原,华中工业重镇武汉;湖南有富饶的洞庭湖区,有京广铁路和107国道。其实,任何一地有了闪失,国家都伤不起。
《湖北通志》记载:“古时,荆江九穴十三口,分泄江流,宋以前诸穴皆通,故江患甚少。”这其实讲的是荆州地区有古云梦大泽,江水和湖水通过穴口是互通的,这样云梦大泽可以起到天然调蓄长江洪水的作用。古之云梦泽,其地理位置大致在今天的江汉平原,是古代江汉之间古代湖泊群的总称,实为长江之肾。
先秦时,古云梦泽湖泊群方圆九百里,后来因为长江汉江带来的泥沙在此沉积,云梦泽范围逐渐缩小:魏晋南北朝时已经只有原来的一半;唐宋时彻底解体为星罗棋面的小湖泊群;到今天几乎消褪殆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小湖泊,像洪湖就是古云梦泽消解后的遗存。
随着九穴十三口的自然淤积堵塞,加上人工的筑堤围堰,古荆州江缘逐渐形成了连成一线的荆江大堤,这就意味着原来江湖不分,江水漫流,水位自然消长的水文生态已经彻底消亡了。
每到汛期,江水从洞庭湖口城陵矶倒灌进湖区;到19世纪下半叶,荆江洪水多次在南岸破堤,形成了藕池、松滋、虎渡、调弦四口行洪进入洞庭湖,导致洞庭湖区水患不断,泥沙淤积。这样一来,洞庭湖这个原本取代古云梦泽,可以对洪水起到调蓄作用的长江之肾,也逐渐萎缩衰竭。
“长江航道,那一年我跟我舅舅跑船时,从荆江一直跑江苏宝应县,也算是见识了,好多地方都成了地上河。你就说荆江吧,‘帆轮楼顶驶,江水屋上流’,自古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民谚云:荆沙不怕刀兵动,只怕南柯一梦中。说的是荆州一带不怕打仗,只怕水灾。”孙中第说。
“这古云梦大泽是长江之肾,北宋时就基本消亡,成了广阔富庶的江汉平原,古时湖天渺渺云水苍茫,白鹭翔集葭苇弥望的景象再无法重现;而曾经的八百里洞庭湖,因人为围垦筑垸,自然泥沙淤积,如得了慢性肾衰竭,至2000年只剩下三百里了。当人与洪水已经不能和平共处,淼漫如海的湖体逐渐消褪后,洪水只能走在行洪量有限的荆江单一主河槽上,长江大堤就只好越筑越高,这意味着像人一样肾功能丧失后只能靠透析过日子了,这终究不是办法。”上官致远道。
“其实,这湖北和湖南在春秋时同属楚国,清时是湖广省,其实是一家人。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湖北是大哥,肾坏掉了,现在只有弟弟湖南的肾好的,只有借用一下了。”孙中第说。
“洞庭湖区现在的调蓄能力也已经不怎么行了,就说我们岳阳县,政府放任农民向湖区要粮,大规模的围堰造田,许多行洪水道都成了产粮区。”蓝晶琳说,其实,她说的也是实情,要方政府这么除了发展经济的考虑,其实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原先的滩涂发展成产粮区、乡村城镇后,会增加向政府提出赔偿的筹码,中央考虑分洪时就会有所忌惮。说白了,湖北湖南两省虽然没有走到以邻为壑的地步,但其实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地域成为分洪区。可人不给水出路,水就不给人活路!
“这上游不是在建三峡大坝吗?貌似对这次分洪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孙中第说。
“当初建三峡的时候,是有许多反对意见的,但有人就说,洞庭湖的调蓄能力下降了,三峡建设就当给长江再造一个人工的肾。”上官致远说。
跨世纪的长江三峡工程和黄河小浪底工程,经过长期的设计论证,终于在“八五”期间开工,并在1997年秋相继截流成功。这标志着中国对几千年来灾害频繁的两大江河的治理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几代中国人的梦想终于变成现实。
三峡大坝这个人工江河大肾,这个世界水利水电综合枢纽工程之最,最早从孙中山先生的《建国方略》中提出初步构想,到了蒋介石时期,“萨凡奇计划”曾一度付诸实施,终因内战暴发而搁浅。
建国后,伟大领袖的一首诗而让国人再度热血沸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可以说这首《水调歌头·游泳》定下共和国领导人决定建设三峡大坝的最初基调。邓公复出后,修建三峡大坝开始提上议事日程,最终由党的第三代领导集体把百年梦想变成了现实。
1994年12月14日,*****李鹏在宜昌三斗坪向全世界宣布三峡工程正式开工。不过,三峡大坝在9八年抗洪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相反上游大坝建设单位生怕大水淹没了工地,向下游偷偷排泄了更多的水量。
世界水利看中国,中国水利看长江,长江水利看湖北,长江三峡大坝在湖北宜昌三斗坪修建似乎印证了这一说法。
但是让国人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集防洪、发电和航运于一体的“人工大肾”却和后来的云南大旱、洞庭鼠灾、乃至十年后的200八年汶川大地震联系起来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世纪之憾!
俩人喝得有点多了,肆意的谈论着。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孟峰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看你拉着一个脸,怎么这么不高兴?”蓝晶琳说。
“我这次回去,是去给哥哥捐肾去的,我能高兴到哪里去?”孟峰说。
“捐肾?你这么慷慨啊,是一个肾耶!男人没有了一个肾,你说还叫男人吗?”蓝菁琳大呼小叫,她可不希望孟峰年纪轻轻的就捐出一个肾,现在孟峰正处在男人颠峰状态,少一个肾,男人就算毁了。
“手足兄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孟峰道。
“你是玩真的了呀?”蓝晶琳又想,他要是起想回去捐肾,怎么等到现在还不动身。
听到孟峰说捐肾,孙中第和上官致远面面相觑,这才想到孟岩得了尿毒症,生命危在旦夕,于是,就岔开了话题。
“致远,你要不和孟峰一起回去算了,按我说呢,你呆在深圳挺好的,可你非要回去。”孙中第说。
“我先看看吧,还没有作决定。”上官致远说。
“我可是早想回去了,我姐姐今年毕业了,我得回去给她庆贺一下。”蓝晶琳有一个姐姐在武汉音乐学院念书。只是上官致远没想到,她姐姐其实就是和米琼同学的蓝曼琳。
“回去就走京九线,我怕京广线这边会受阻。”自从京九线开通后,南下广东打工,就多了一个选择。孟峰觉得,相比较而言,江西洪水没有那么迅猛。
“也行,现在电视上报道两湖在准备迎战第四次洪峰了。这洞庭湖、武汉三镇现在是悬念迭起。”蓝晶琳同意孟峰的决定。
“你怎么打算?”孙中第问上官致远。
“我要是回去的话,就走京广线吧。可以从咸安下车,再坐大巴车回去。”上官致远说。
“我也不知道你是回去干啥,孟峰是着急回去捐肾,你是回去干啥哩?”孙中第说。
“我不知道,看到那些洪水画面,我也心神不宁的。还有那天我在电视上好像看到我的一个战友了。”上官致远那天看新闻时,有报道,说是河南开拉面馆的兄弟俩跑到洪湖给解放军做拉面来着,里面有一个穿军装的人像是三机连时的朱大明。
“在湖北抗洪的部队都是哪的,不是广州军区的吗?那兰州军区的也来了?”孙中第道。
“兰州军区的倒是没有听到报道,湖北是抗洪的主战场,调过去的部队可多了,除了广州军区,其他军区的几乎都有部队。”上官致远说。
“这些部队现在都像长江的医生,都去给长江进行透析去了。”孙中第说到这里看了孟峰一眼。
孟峰假装没听见孙中第的话,只是和蓝晶琳兀自站在那里。好几次,孟峰做的都是同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医生端着一个血淋淋的肾,那是刚从他身上摘取下来的……然后,他大叫着醒过来,头上是淋漓的汗水。
离开那家由蓝晶琳找到的小酒店后,孟峰叫蓝晶琳先回厂里,他想独自一个人走一下。几天来,每次想到哥哥孟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从小哥哥就是他的偶像,是他的靠山,是他的榜样。可如今,孟峰不敢去想,他身体现在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那就是腰部总是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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