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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时候,在湖北省艺术学校当老师的米琼南下去了深圳。这次南下,她是突然临时决定的,显得有点仓促。除了郭帮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得知消息的郭帮城说好要到广州火车站来接她。
火车在京广线上奔驰着,火车上的喇叭在播放着一首曲调伤感的歌《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伴着忧伤的旋律,米琼的思绪飞到了从前。
前年,当米琼得知上官致远在一个山区代课,就想过直接去找上官致远,当时,之所以没有成行,也怪自己做事优柔寡断,或许是觉得来日方长,觉得总会有见面的机会;去年,自己算是做了俩件有意义的事情,一是参加了抗洪后援队,二是去西部支教,但她却不知道,上官致远直接参加了抗洪。
时光荏苒,掐指算来,和上官致远不知不觉已有近四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自己对上官致远的印象也一直定格在95年,那时的他是个英姿飒爽的军人。夜幕降临,在华山之巅,是她此生刻骨铭心的美好夜晚。旭日东升,在沐浴朝阳的金锁关前,他们念着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美丽的诗句:“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其实,那就是他们美好爱情的誓言。
本来,她是计划等放暑假去一趟深圳的,之所以这样急着南下,一来是感慨时光飞逝如电:二来,她觉得什么事情,如果总是按部就班的来做,不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人有时不得不相信命运,冥冥之中似乎总是有只大手在不经意的捉弄你一下。就像在贵州支教一样,米琼原本是打算支教一年的,可偏偏摔了一跤,让她不得不提前结束支教生活。这样一来,自己的支教生涯倒真的像蜻蜓点水式的镀金之旅。
回到学校不久,她就转成正式党员。学校给她安排她带《基本乐理》、《音乐欣赏》、《曲式与作品分析》等课程,但她努力的上好每一堂课,把自己的专业特长发挥出来。
这所学校,毕业于武汉音乐学院的老师占了很大的比例。其中有一个毕业于舞蹈教育专业的同学袁雨泉在这里教舞蹈。袁雨泉跟米琼说起蓝曼琳和水梦梅,只知道蓝曼琳分在了长沙铁道学院,但不知道水梦梅分配到哪去了。
这一年,学校开始了和华中师范大学的合作,成立了华中师范艺术职业学院。由于学校高等艺术教育和中等艺术教育并存,实际上,米琼既在中专部带课也是大专部老师。
给学院的中职生、高职生上课是在支教时全然找不到的感觉,米琼总是会想起乌蒙山区的那些孩子们来。她隐隐约约觉得有点歉疚。因为,当初刚去的时候,就承诺过要带他们毕业,可是自己一学年都没有教满就走人了。
前不久,米琼接到乌蒙山区的孩子们写来的信,还有杨杏寄来的她自己做的手工艺品,那是一个苗绣小壁挂,上面图案简练、概括,有很强的装饰意味,看得出来,杨杏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接到信件的那一刻,米琼很是感动,她很想重返乌蒙山区去看看那些孩子们。
米琼支教回来后,米母一见就心疼得不得了:你看,说让你不要去的,人都瘦了黑了。最主要的是腿摔伤了,米母对本命年一说更是深信不疑:本命年总是有诸事不顺的,那时,让你垫上红鞋垫,你偏不肯,这不!腿伤了。
临近春节的时候,米母非要米琼跟她一起去拜本命神。米琼说,这本命年就要过了,就不必了。这样又是招来米母的一顿唠叨。米琼没有理会母亲的唠叨,但也因此中断了支教扶贫。
火车快到站了,那首歌曲《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仍在播放。
随着人流出了车站,米琼做了一次深呼吸,眼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天地。偌大的广州火车站广场上满是北上南下的人流。“振兴中华,统一祖国”几个大字赫然映入人们的眼帘,这几乎成了广州站的特有标志。
米琼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人群中看到郭帮城,他远远地举着一块牌子,上面是一幅图画,如果不是他那标志性的马尾巴发型和一脸的大胡子,米琼可能就忽略过去了。
“你说你接人,不写字,怎么就画了一幅画呢?”米琼觉得郭帮城做事总是这样另类。她出站时,脑海中出现的那年上官致远到渭南车站接她的情景,一块硬纸板上,写着“米琼”两个大字。
“你太漂亮了,我怕别人知道你的名字后,把你抢走了。”郭帮城笑着说,他把自己的杰作拿起来,“你看这幅画,画的就是你的头像,除了你,谁也不认识,不等于就是你的名字了吗?”
米琼看到那应该是幅国画工笔人物:“哪里像我……”
“国画主要写意,没有透视,写实功能差一些,只能做到神似。”郭帮城说。
“狡辩,鬼知道你那画的是谁。”其实,米琼也觉得有点神似。
“最关键的是,天下的美女好像都一个特点:大眼睛、樱桃口、柳叶眉……这样就不容易做到形似了。”郭帮城道。
“你下海才几天,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米琼笑着说。
“米琼,你还别说,我这两年的财运还真不赖。去年原本打算去贵州看你,就是因为突然接到一个大单,就没有成行了。这个单让我赚了一笔钱,后来,我就用这第一桶金开了个画廊……不然,哪有我今天?”郭帮城其实是拐弯抹角的向米琼表示歉意。
“你就别贫嘴了,典型的重利轻友……”米琼说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了电话,是米琪打来的。
“琼子,你‘五一’也不回咸安看看?是不是出去旅游了?”原来姐姐米琪见米琼放假没有回家也没有音讯,于是打电话询问她的动向。
“是的,我在外面旅游……忘了跟你们说了。妈妈身体还好吧!”米琼不想让姐姐知道她来了广东,于是撒了一个谎。
“妹妹,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电话那头米琪有点支支吾吾的。
“什么事情嘛,要紧不?”米琼有点奇怪,姐姐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这样闪烁其词。
“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就是……就是那个上官致远我看到他了。”米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米琼一听上官致远的名字,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感到有点眩晕:“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回家了?”
“是的,他回富川了,前不久参加了自学考试。不过,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广东。”米琪终于算是把事情讲利索了。
“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自学考试不是在四月的中旬吗?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米琼虽然埋怨姐姐,但她还是感到内心一阵悸动:毕竟她这是在自己亲人口中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知道上官致远的下落;还有,她有几分欣喜:上官致远是个上进的人,这一点,她一直没有看错。
挂断电话后,米琼隐隐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南下时,跟家里通个气就好了,说不定在富川就可以见到上官致远。不过,也有可能他已经南下了,他就在珠三角某个工厂里上班,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然而,要真正知晓上官致远的下落,估计还得费一番周折。米琼想好了,到了深圳先跟孟峰联系上,通过他一定能找到上官致远。
“家里的电话啊?”上了去深圳的公交车,郭帮城问道。
“真没想到,上官致远居然回家了。”米琼似是自言自语。
“难不成,你南下是来找上官致远的啊?”郭帮城听到米琼念叨,顿时心生疑窦。
“同学多年未见,能在异乡遇上,也是人生一大乐事!”米琼有意说得轻松。
“丑话我说在先,如果你是来找上官致远,我可是帮不了你!”郭帮城隐感觉到米琼这次是有备而来。
“你就这么排斥上官致远?如果你真不想帮我,我还可找别人。”米琼不甘示弱。
“我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了,米琼,你不可这样对我!”郭帮城把手里那张米琼的肖像摊开,准备当着米琼的面要亲吻那张画像。
“就画了一张肖像,就是把我捧在手心里了?”米琼面对郭帮城的做秀不以为然,把头转向了窗外,这时,她记起了去年五一时,郭帮城在武汉给她画的那幅画,“你这张肖像应该是以去年的那幅画为蓝本画的吧。”
“你真聪明!不然,我还真画不出来。”郭帮城说到这里突然想到米琼那幅被他改动加工过的油画还摆在画廊里。
大芬村虽然都是土路,但漫步小巷,或宽或窄的里弄,或大或小的门店,随处都是一幅艺术的风景,而这些人文风景的主要构件是油画,米琼一边走一边看,眼睛有点应接不暇,风景画、人物肖像、现代风、颓废式哥特风……
“刚来大芬村的时候,我有些失望。这里只是个小村庄,楼房破旧,道路乱糟糟,也没有画廊。画室就是个小作坊,老板租套房子,从外面接点订单,请画工在里面画画。好些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睡通铺。”郭帮城领着米琼在村里逛了一圈。
“那你怎么就下了决心辞职下海了呢?”米琼觉得这需要点勇气。
“我刚来的时候,这里才不到一百家画室,但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这里淘金……”郭帮城深有感触地说,“如果说开创大芬油画村的教父是黄江先生,那么来自潮州的吴瑞球则是后起之秀。吴瑞球离开黄江的作坊搞单干,后来在浙江一家外贸公司接到一笔四十多万张的油画大订单,硬是四十天内完成在外人看来无法完成的任务。那一阵子,吴瑞球专门租用了三层农民房,光给他画画的画工有四五百人,其中有两百多人是他曾经带的学徒……据说,订单任务完成后,发工资就动用了两百万现金。在那以后,黄江在大芬村不再风头独劲,而吴瑞球大有东风压倒西风之势。以后,行画还是得走产业化发展的道路,原来的小作坊终究是要淘汰的……”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业内的话,我也不大懂……听你的意思,你大概是想把行画生产当作事业来做了。”米琼说,“想不到你这么有艺术气质的人,一到深圳就跟上了风潮,看来,在不久的将来,我得喊你老板了。”
“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接了一笔不算小的订单,主要反映中东风光的,目前人手还不够,还得招兵买马……光顾着说话了,呶,我的画廊就在前面。”郭帮城指了指老围东边的一家藤萝缠绕绿意盎然的老房子道。
米琼抬眼看到这是一家名为“樱之花”的画廊。郭帮城注意到店门口停了一辆宝马,心想大概是一个有钱的买家来了。进入画廊内,里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油画,内有几个顾在看画。
“你家是开工厂的,像这种四季发财树油画,要不你买两张吧。”说话是小湖南,他来郭帮城这里做有一阵子了。
看画的女人是圣曼厂总经理伍闻三的日本妻子千叶佳惠,她眼光在店里搜寻着,突然她看到了被放在画廊一隅一幅人体画。
“这幅画我要了,多少钱?”千叶佳惠用非常流利的国语。
这时,郭帮城也注意到了千叶佳惠在要买米琼那幅画,他给小湖南使了个眼色。小湖南心领神会:“对不起,这幅画已经有人预订了。”
小湖南说着就把那幅画翻了个面,把它放到了画廊的角落里。
“即便有人预订了,为什么不让我欣赏一下呢?”千叶佳惠有点不解,“这幅画上的姑娘有一种东方古典美,很适合我们日本人的审美趣味。”
“你是日本人?”郭帮城有点诧异,“那东山魁夷的画,你肯定很喜欢啦?”
“东山魁夷的风景画得很好……”千叶佳惠说,“我看到你画廊的名字‘樱之花’,原以为里面会有日本风格油画……。
“那改天我临摹一幅他的画给你吧。”郭帮城听了哑然失笑,当初自己给画廊取名,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刚才,那日本女人是看上了一幅什么画?”米琼把画廊里的画浏览了一遍后,有点好奇地问。
“米琼,我们上楼去看看吧!绘画作坊在楼上。”郭帮城说着就要带米琼上楼,而上楼的楼梯做在外面。
“老板,刚才又加了一个人手……“小湖南除了帮忙看店,还要招聘画工。
“绘画水平还好吧。”郭帮城一边上楼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比我强多了,我们原来是同事。”小湖南道。
“比你都强?那就好!”郭帮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万一误了交货日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俩人从房子外面的楼梯上了楼,二楼绘画作坊车间内充斥着颜料、松节水和煤油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米琼有点不习惯地捂住了鼻子。只见成排的铁丝上都晾挂着成品油画,几十个男女画工在画板前成几排一字排开,正在那里挥汗如雨专心作画,几乎没人注意到郭帮城和米琼的出现。画工们都是流水作业,一个人专画一块,这样就不用频繁换笔和调色。这些经验,郭帮城都是在吴瑞球那里借鉴来的。
“上面是画工的宿舍,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郭帮城见米琼不喜欢这油画车间的气味,于是提议道。
“你这一单下来得赚不少钱吧?”米琼见这么多人为郭帮城作画,于是随口问道。
“那要看能不能如期交货,还有能不能顺利通过验收,如果这些都没有问题,大概能有十万左右的利润吧。”郭帮城有点洋洋得意道。
“这么多?”米琼听了吃惊得合不拢嘴。
三楼的房子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郭帮城自己起居的地方,占了一小半。另一部分则分为两部分,一间男宿舍,一间女宿舍。中间不大的地方是画工们唯一的活动空间,说得确切点,应该是他们用餐的地方。那临时搭建起来的灶房已经有几个人在做饭,他们是在为画工们准备午饭。
“这是画工宿舍……”郭帮城推开男画工的宿舍窗户对米琼说。
米琼听郭帮城介绍着,她的眼睛落在宿舍里一张床上,床上没有枕头,居然都是书。看着那一堆书,米琼不由自主仔细瞄了一眼,最上应该贾平凹的《废都》,还有一本《中篇选刊》,旁边还有几本《古代汉语》、《古代文学作品选》等书,这几本书封面颜色都一样,不出意外应该是大学z文教材。
“这有啥好看的,这些画工画累了,总要几本书消遣。”郭帮城不以为然地说。
米琼听了郭帮城的话,似是若有所思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孟峰的电话:“喂,是孟峰吗?我是米琼……”
孟峰得知米琼来了深圳,很是兴奋:“你在哪里啊?我过去见你。”
“孟峰,我想问你,上官致远在哪个厂,你应该知道吧?”米琼开门见山。
“他呀?他不一直在公明当保安嘛?”孟峰一听米琼是来找上官致远的,顿时兴致减了一半,“等我们见了面,我带你去就是了……”
“你确定他还在那里?”米琼似是有点不放心。
“我确定!”孟峰想,上官致远在深圳东一头西一脑的,好不容易找了份保安工作,他不好好干,能上哪儿去。
“你还真是来找上官致远呀?”郭帮城一听米琼给孟峰打电话,有点急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了,你不帮我,难道我就没人帮我了?”下楼后,米琼胸有成竹地说。
画廊里,那个日本女人千叶佳惠居然还没有走,似乎这次,她不在这个名字带点日本文化气息的画廊里挑出一幅画绝不罢休。
这时,楼上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有画工开始下楼了,也有人在喊叫,或是吹口哨,原来是画工吃饭的时间到了。
“走,米琼,我带你去那家荆楚餐馆,都做的是地道的湖北菜,早上还有武汉的热干面呢。”郭帮城显然不想米琼去楼上跟画工随意凑合一顿。
“你不是有人做饭吗?干吗要去外面吃?”米琼很想体验画工们的生活,看看他们吃得怎么样。
郭帮城把米琼从画廊里拉了出来,执意要去外面吃。这时,楼上飘来一阵歌声:
……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
……
这是一个美妙的男中音,声音显得特别有磁性和韵味。米琼算是听出来了,分明是她来时在火车上听过的那首《把悲伤留给自己》。
“这是谁?”郭帮城听到歌声,面带愠色。
“他是今天刚来的……”小湖南见老板有点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
“哦,新来的,怪不得这么不懂不规矩!”郭帮城道。
“你可奇怪了,员工都下班了也不允许他们放松一下?”带着好奇,米琼循着歌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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