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忽然听到一个令人耳熟的声音,但令人耳熟的声音太多了,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辨别是何人。
莫沉悄悄地利用灌木丛来为自己做掩护,并慢慢地向着声音来方向挪去。
因为太阳已经下山,所以根本看不见人的五官,但能看见人的轮廓。只见一个身材发福的的小个子趴在一口井边,并向下张望着些什么。莫沉格外好奇,这井里又无光,又已入夜,井里肯定漆黑一片,他在望什么
不一会儿,另一个人也过来了,这个人相比之前在井边趴着的那个人瘦。莫沉判断,这两个人年级应该和他差不多大,十五岁左右。
“这才像话嘛,刚刚那个太小了。”胖一点的人说。
是瞿志彪!那绝对是瞿志彪!这样的身材,加上他说话的语气,莫沉判断,这就是瞿志彪。既然这胖的是瞿志彪,那这瘦的便是李习方了。
刚刚他们说什么?好像说要砸死谁?难道说他们刚刚把谁推下了井,然后落井下石?李习方抱着石头走过来,放在井边,息了息手,然后将其推下去,“啪”的一声响,瞿志彪与李习方相互看了下,便赶紧跑了。
莫沉方才在辨别出这是瞿志彪的声音之后,就知道这肥头痣膘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因为这人向来没做什么好事,就知道仗着自己壮,力又大,便会与自己相比弱小一些的人抢东西,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用的,若是玩物,便会胁迫其借给自己,然后有意弄坏,还说这是无意的。因为这瞿志彪如此德行,脸上又有一颗大黑痣,加上一身的膘油,所以不与他一起玩的,或是被他欺负过的,都叫他“肥头痣膘”。而有一些与他一起玩的,就对着他叫“老大”,还和他一块欺负人。
那瞿志彪倒是头也不回的跑了,只有那李习方边跑边不时回头看。
待到他们两人的形影在小径中消失,莫沉从离井不远的灌丛爬出来,并奔向那口井。莫沉边跑边想刚刚那声应是砸到了手或足以及一些淤泥,才有“啪”这样的声音,若是砸到了头,应会有“咚”的声音。故如此说来,井底之人应该未死,只是昏了过去。
莫沉伸头向下望了望,下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下边有些什么。故而莫沉做出了决定,下井!
莫沉趴在井坎上,双手双脚按着井内圆之径相比划了一番,先双脚下去,再双手,慢慢地滑下去。就这样,在滑了两丈又半丈深时,井壁开始一改之前的干燥,变得有些湿润,不久后,手开始摸到淤泥。
当莫沉的手摸到淤泥之后,莫沉便知道自己准备到井底了,就加快速度向下滑。
忽然莫沉的双脚踩到了泥。莫沉便赶紧卸了力,沿着一边井壁坐下之后,便开始观察井底之况。
井太深,是故洒下的月光并不明亮,但至少辨得明有个人呈“大”字形,趴在井底的淤泥上,一块大而不规则的石头压在那人的右边肩胛骨上。莫沉心里想着这么大的一块石头从约三丈高的地方扔下,着骨头估计早折了,更严重的或许从今往后都没有这右手了。
心里虽是如此想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莫沉首先改换一下自己所站的方位,以便自己好将那石块搬开,之后将两手的手指伸进石头与那人之间的狭缝,再慢慢向上提,将石头搬离。在莫沉挪动的过程中,脚跟碰到了一块较小的石头。这时,莫沉推测,这估计是之前瞿志彪和李习方最先丢下的一块石头,而块小的石头竟不在这人身上,那么是砸到了他的哪之后弹到这里来的。
莫沉轻轻放下那块大石头后,就开始救人,可那落井之人在井中是趴着的,也就是说若想救人,便必须将那人翻过来,而这样难免会对伤者的骨患再次造成伤害,不利于伤者骨患之愈。但此时此刻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人命重要,故而也顾不得这些了。
莫沉在尽量不伤着其右手的情况下,一手握住其左手手肘处,另一手托住其右臂腋下,再使力让他翻转过来。莫沉用自己的衣袖外袖替其粗略地擦拭,再借着微弱的月光便可以看出来这落井之人乃是付安生。但这时可不是关注他是谁,救人要紧!
莫沉再伸手回衣袖内袖,擦干净自己的手,替付安生清理口腔与鼻道,免得其因为此些淤泥而窒息,做完这些之后,就把付安生挪到井壁的一边,其背枕在那块大石头上,石头上再垫住自己的一件棉衣。
那石头枕再付安生的背下,其缘由是之前莫沉曾听父亲说起,救入水、入泽之人时,应使其喉道畅通,以物或手枕在其背部,若抬高其头部,只会让污物入肺入胃,其后则命不久矣。
这井壁是用些大石块粗磨之后堆砌的,它们彼此之间有狭缝,而这就方便了莫沉爬回地面。
莫沉上了地面之后便与去找绳子,绳子要足够长,自己家已久不务农了,应该没有多长的绳子。那怎么办呢?
对了,不妨直接去找余田,不仅现在离他家比较近,且余家身为农家大户,没有白茅编制的绳索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如此想着,莫沉便奔向余田所居处。
过了半里灌草丛生的地,便到了余田家的后墙。借着个土堆,蹬上了墙,两手扒在墙头,脚再踩墙几次,就翻了进去。
余田家的院子挺宽敞的,院子其中一角植有三株约二丈高的龙眼树,另一角则植有一株比墙略高些的桂树。倚着桂树的那边墙堆着半面瓦罐,上面还支有架子,摆上干稻草遮光遮雨。
莫沉踩过一块草地,绕过柴房,跑到窗户底下,对着窗骨敲了两下。不过两息时间,窗户便被支起,余田探出脑袋道“外边冷,进来说话。”
莫沉道“不用进去了,倒是你要随我出来救人。”
余田一听莫沉如此说道,不禁面色一正,道“去哪?救谁?”
“付安生落井了,准备绳索,来龙去脉途中再言。”
“嗯。”
余田一手抓起风衣,向身后一甩,一披,扎好腰带便出来了。
“有七丈的绳么?”莫沉趁余田一出门便问。
“七丈!”余田惊叹道。余田头微抬,张着嘴思索了会儿,再道“七丈难说。不管了,先去柴房看看。”
柴房里的各式农具最先进入眼帘,粗索细綯则圈好叠放在墙角。而这一叠也就两捆而已,两捆绳上用一小段红布系上,用笔写着“三丈”。
“怎么办?差那一丈。其他的绳子都没有了。不久前父母去嫡系处分配米粮了,拿走了些绳子。难道功亏一这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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