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出了正屋,张大牛任贤陪着县衙三老站在院子里,“见过三位叔父,麻烦任叔父,两日之内,把林老虎的家产全部过给小侄,阿贤,明日给三位叔父一家送五百两过去。”
“知道了,大哥。”任贤啪一个立正敬礼。
任大同欣慰的看着儿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笑道“小天啊,放心吧,明日傍晚之前,叔父就给你办好,啧啧,我们这三个糟老头子没出什么力,这就得了五百两。”
杨天温声说道“叔父说哪里话,要没有三位叔父给我盯着这林老虎,还不一定他能跑哪去。对了,三位叔父见多识广,给小侄拿个主意,放这些官兵回去没什么大碍吧?”
三老交流下眼神,马京沉声道“小天放心,这些官兵自有那青州知府操心,他不敢说实话,过几日恐怕他要发愁怎么把这损失给报上去喽,一会我们三人就去太尊那边,跟他通通气,出一封剿匪的公文报上去。”说到这里,马京顿了顿,“不过,小天……你这手下家丁杀性也太重了点。”
‘这小子,杀了有九百人,可真能杀啊。’任大同跟刘元培也在心里嘀咕,这杨天真是个杀神。
任贤笑眯眯的接上话茬“马叔父看你说的,大哥还是仁慈,要依我的意思,就该全杀了。”
任贤话说的很温和,可大白天的,未时是一天最热的时辰,三老却浑身打了个激灵,任大同更是睁大眼睛看着任贤,他这儿子,可够狠啊。
“三位叔父稍待,小侄去隔壁看看。”
杨天一拱手,三老示意无妨,出了门口,门外有十几具尸体,来到隔壁的院子,二百多打行的打手排成四排,战战兢兢的蹲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身前这些手持俞家刀杀气腾腾的家丁。
杨天走到这些人面前,淡淡道“我是杨天,你们帮主死了。”
“狗贼,俺要替……啊!”
十几个打手刚要站起来扑向杨天,就被几十把刀给生生劈死,剩下那些打手更是噤若寒蝉。
杨天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给我打工干活,一日三餐管饱,还有月钱,二,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不过以后不能出现在潍县,要是让我看见一次,杀!”
打手们面面相觑,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不愿意背井离乡,看来只能给这杨天打工了,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杨爷,不知小的们要干什么活?”
“盖房子。”
……过了一阵,杨天有了二百七十六个建筑工人,还有三个说是外地人,要回老家,杨天也没为难,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不过这三人刚走出县城不远,就被一群蒙面人围上去打昏了。
“啧啧,这什么杨二郎杀性真重。”
那京味年轻人看着赌坊前面大空地上那一大堆尸体,深吸了一口还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一脸陶醉的感叹道“啊,舒坦。”
“少…少爷,咱们快走吧。”那孙山身上精悍气没了不少,看着这一大堆将近千人的尸体,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刚才他们在避难所里听见外面有大炮声,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这些京城来的爷们没想到小小的乡间土棍竟然有大炮,等出来后,才知道是那些匪盗的,有大炮还匪盗个屁,八成是哪家官兵扮作响马图财来了,这种事京城那边还少吗,不过这次结果却与他们知道的不同,结果是这土棍把那些官兵给咔嚓了,一杀就杀了有千人,而且听说杨天这边只死了两个人,这得有多凶残,孙山这些家丁不由有点腿脚发软。
“瞧你这点出息,”年轻人不屑的瞥了孙山一眼,他指着那堆尸体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呸,死了活该,出来图财害命被人给杀了,莫怨命苦啊,不急走,我还要跟这杨二郎见见面,这几日光听那些人说这杨二郎如何如何屌,今日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却心向往之啊。”
“少爷,不可,”孙山急道“这杨天如此凶残嗜血,万一他对少爷您不利,咱们,咱们这点人手不够人杀的啊。”
“草,给老子滚远点,我爹怎么会让你这个孬种跟着我,”年轻人踹了孙山一脚,“都说草莽出豪杰,这些年终于碰到一个这种豪杰人物,今日要是无缘得见,老子怕是引为一生憾事了。”
说完,他大步走到前面不远两个经过的杨堡家丁面前,笑道“我是孙征,从京城来的,两位,我能不能见见杨二郎?”
两个家丁打量这人几眼,看对方这穿着气度不像一般人,开口客气了几分“我家老爷出去了,公子要是愿意等,等我家老爷回来,我会通禀一声,至于见不见,就得我家老爷说了算了。”
咦,这家丁说话条理分明,语气斯文,怪哉!这叫孙征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两位小哥,可是这杨二郎的亲信之人?”
两个家丁彼此看看,自豪的说道“那当然,我们和我们的战友都是老爷的亲信之人。”
听得更怪了,孙征越发纳闷了,“不知,像两位小哥这样的人杰,你家老爷有多少?”这话其实有点失礼了,不过他也顾不得了,越听这俩家丁说话,他越觉得哪里怪。
“我两人算什么人杰,”一个家丁不疑有他,老实说道“老爷手下六百多人,我们只是一般人。”
“……”孙征一阵无语,这两人一身精悍气,这气度就是比那些游击总兵身边的家丁都不遑多让,兼之说话斯文有礼,放在那些将军身边家丁里,起码得有个把总的头衔,就这样的,这杨二郎这里还有六百多,就是游击参将手下家丁有六百就顶了天了。(明朝中后期,衡量带兵武将的实力就是身边家丁的数量,将为私有,家丁们只认自家将主,不认朝廷。)
杨天忙完打行的事,回到杨堡已是酉时过半,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李全来报“报告,团长,有个京城来的公子想见见你。”
“嗯……让他进来。”
京城来的,杨天有点纳闷,决定见见这人。
“哈哈,在下孙征,见过杨公子。”
杨天起身客气的摆手示意这叫孙征的年轻人坐在书桌对面。
两人坐下后,谁都没说话,都在打量对方,孙征下午又侧面打听了一下杨天的情况,这杨二郎竟然只有十七岁,而且是白身起家,他不禁更是想见杨天一面。‘唔,这杨二郎气度沉稳,面色平和,我还以为这人杀性这么重,会是个横肉满脸的粗货,看来这草莽之中,还真的出英杰啊。’
杨天也在打量这孙征,刚才听过手下家丁的报告,对方在赌坊一连赌了三日,每次都是一两,输了也不发脾气,赌品很好,身边跟着十几个精壮汉子。
这人姓孙,杨天心中一动,温声说道“孙公子,失礼了,不知要去往何处啊?”
“在下京城人士,家父与兄弟在招远县有些生意,此次在下就是去见家父的。”孙征坦然说道,他对杨天的印象不错,不觉间有了好感。
“呵呵,”听到对方这话,杨天说话更是亲切了几分“不知孙守文是公子何人?”
“咦,”孙征惊讶了,“正是家父,杨公子怎么会知道家父的名讳?”
“此事说来话长,等孙兄到了中庄问令尊,自会知晓。”
孙征更是讶异了,中庄,这就是他的目的地,他父亲跟二弟都在那里,“看来我孙家跟杨兄弟有缘啊。”
不知不觉,两人彼此称呼亲切了几分,聊了有半个时辰,孙征越聊越惊讶,这杨天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地理风物,虽然有点似是而非,“杨兄弟,你可出过山东?”
杨天摇摇头,“不曾,只去过一次登州府。”
‘这,世间难道真有宿慧之人?这杨天似乎什么都懂,一乡间少年,恐怕只有前世宿慧才能解释了。’孙征一边想,一边更是对杨天亲热了几分,越聊越投机。
等杨天送孙征出门的时候,杨天一拍额头像想起什么,笑道“孙兄明日就要走了,兄弟没别的,如今这世道不太平,明日兄弟派一队手下帮着孙兄处理些路上的琐事。”
“那,就多谢兄弟了。”孙征大方的承了这个人情,他算是看出来了,孙山他们都是外强中干,还是多点人,小心为上。
“对了,兄弟莫怪为兄讨嫌,为兄打算见过家父后,来兄弟这住一段,不知兄弟可否欢迎啊?”
杨天对这孙征也很有好感,对方看着性格很是坦荡爽快,再说他对马学清那次说的话有点上心,招远金矿甲天下啊。
“当然可以了,我这里,随时欢迎兄长来玩,想住多久是多久。”
“哈哈,那就这样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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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日上午,杨天派任贤小队护送孙征他们上路,同时潍县县衙往莱州府城去了封公文,有匪类攻打潍县县城,幸被知县郑元春带领手下众衙役奋勇杀敌,又得义民相助,这才杀散众匪类云云。
下午未时刚到,县衙三老跟蔡士堂父子联袂来到杨堡,同时带来一封任命状,“兹潍县有为之士,杨天为固堤店巡司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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