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被送去了天界,这段时间让老白代为照顾,他们四人,一同去了凡间,祁怀渊用隐身术,隐了玹珺峰,让玹珺峰暂时消失在青丘些时日。
要说青丘的生活那叫十分随意,那现在在凡间的生活,青筱可谓是恣意畅快了,每日所做,也就是吃喝玩乐,游山玩水,看尽凡间百态,以前看的话本,那都太过单一了,到了这凡间,那才是神仙过得日子,过瘾!
而祁怀渊最近十分热衷于,一天下来,让青筱写一篇游记观感,虽不知道是何意,不过青筱倒是写的很热衷,很有意思。
比如说今日的观感,祁怀渊读着,颇有意思。
“张村的何寡妇和村头的老李头因为一只鸡大打出手,两人都说对方偷了自己家的鸡,却没有证据,这事最后闹到了村正那里,村正也理不出头绪来,最后又闹到了县太爷那里,何寡妇和老李头在公堂上上演唇舌大战,笑翻了一众看戏的百姓,县太爷最后没有法子,自掏腰包一两银子,谁能证明那鸡是谁偷的,这银子便归谁,如此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了。”祁怀渊读着这观感,看戏的味道十足,这鸡究竟在谁那里,却是没有写出来的。
“戏看的可过瘾?”在青丘,如何会有这些事可以看,也就是凡界,才会为这么一点点小事从争论发展到大打出手。
“过瘾。”若不是君上有令,不得随意使用法术,不得参与凡间俗事,她早就出手了,哪还有这出戏可看。
“那我且问你,鸡是谁偷的?”想必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那何寡妇,她昨夜偷吃的,怕被婆婆发现了,便嫁祸给了老李头,除了那鸡笼里的一地鸡毛外,其他的,全都没有了,所以县太爷才会找不到证据的。”世人皆世俗,所以才会为这一点小事,伤了和气,青筱笑的,是这一点。
“哦……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昨晚就在何寡妇家里等着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青筱咯噔一下,不好,中计了,她知道真相,自然是因为读了何寡妇的心思,可是祁怀渊早有旨意,不得在凡间擅自使用法术,除非紧急情况,她违反了法旨。
“君上,我错了。”被抓个正着,她怎么这么笨啊!
“既然知错了,那便罚你不许吃晚饭好了。”又是这一招。
青筱的脸都垮了,又不给东西吃啊。
祁怀渊最近觉着这一招很好用,能让青筱长点记性,每次在饭桌上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祁怀渊觉着他的决定十分正确,这法子甚好,甚好!
“君上,能不能……换一个?”她实在是忍不住。
“今日给你的功课,好好想想,如何做人,你就在房里想这个问题吧,不用你去楼下大堂了。”不用看着了,这算是开恩了。
“是。”还是没饭吃。
“明日一早,我要检查你的功课,修炼的事,一日不得停歇。”就是明天还是要早起。
“君上,做人的第一条,就是人要吃饭,神仙可以不吃饭,我是人,我要吃饭。”她早已经深刻感悟了。
“这条不算。”祁怀渊嘴角抽了抽,出门去了。
这段时间,看过世间百态,看过生死别离,看过战争残酷,也看过人有大善,一个小小的人物,可以有大的影响,青筱时常想不通,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可以改变这天下,影响他人的一生,有些时候,是神仙都无法完成的事。
可青筱从来不会是纠结的那个,任何事,都是越简单的越好。
如此,还是睡觉吧,睡觉最好。
祁怀渊走后,在后院碰到了一个人,一个老熟人。
“你怎么来了?”在这里看见,倒是意外的很。
“君上,我有事相求。”说着,便拜了下去。
“去我房中说。”外面人多眼杂,祁怀渊让他进屋说。
今晚的事,无第三人知晓。
凡界的日子总是容易过的,书上说闻鸡起舞,她是闻鸡起床,趁人不注意,上了城外的山头,平日里修炼的地方。
“昨日留给你的功课,你可完成了?”祁怀渊一直在调息,并未睁眼。
青筱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这早晨的寒气,自然也还没有完全消散,此时是夏初,山上雾气重,露水也重。
“何为人,人有七情六欲,七情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则是眼、耳、鼻、舌、身、意,人生苦短不过短短数十载,却每一日都要尝尽七情六欲之苦,无法超脱,从中得甜,得苦,开花结果,走完这一生,所谓仙,就是超脱自身的存在,不在七情六欲中沉浮,便有了仙身,有了仙身,自然不受这七情六欲之苦了。”这便是她一晚上的见解了,虽然听起来没有几个字,却是她琢磨了一晚上才憋出来的一段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关键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墨水少的可怜,以前看的那些,大多都是白看了。
“看过医书了?”青筱口中的七情,是指医家的七情,和佛家的,有所差别,不过如今看来,这涉猎十分广阔,这过目不忘,是个好优点。
“是。”这都瞒不过。
“你所说的七情是医家的七情,佛理中的七情是喜、怒、忧、惧、爱、憎、欲,莫要混淆了。”
“我……是我记错了。”不一样吗?看着好像。
“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说的?”倒也算是命中主题了。
“没有。”她却是有想问的,“那既然做人这么辛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神仙要下凡历劫,想尝尝七情六欲呢?”
若真的做人不好,又何必下凡,那又怎么会有升仙之说呢?
“你需得明白一事,想要成仙,先要学会做人,若是连人都没有活得明白,那你又如何能成仙呢?又怎么脱离的了凡间的七情六欲,人生八苦,超脱众生呢!”这才是祁怀渊真的想让她切入的主题。
“是,青筱明白了。”她虽是精怪,倒也化成了人形,活的像人,应该也不难。
“除去七情六欲,人生的八苦即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以及五取蕴苦,做了人之后,你不仅要修七情六欲,还要体会凡界八苦,需得足一尝过了,才能真的明白一些大道理。”修仙之事他尽量撇开不提,否则她只会反感,他只能用另外的方法,引起她的兴趣。
“君上的一番话,青筱现在才明白几分,一定谨记。”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回玹珺殿了,太好了。
“人有八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人生总是苦乐参半,知其乐,忘其苦。明其心,苦其志。追其型,忘其意。所说,所想,所做,所为,所用,所弃,所喜,所怨,所忧,所虑,皆为人之五行,心志之所发,那么人生百味有多少是苦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坎坷迷离,伤痛落失,众叛亲离,流离失所,凡此种种都为苦之表象,需得一一尝过,你才能明其意,离八苦,你可明白?”祁怀渊尽量讲的清楚明白,便于青筱理解。
青筱听后,先点头,后摇头,字面上的意思是听明白了,可是再深一点的意思,她就不明白了。
“也罢,慢慢悟吧,只要身在其中了,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了,你只要记得今天我说的话就好。”祁怀渊也不勉强,佛法无边,哪能一时半刻就能明白的。
“是,君上。”听着受用,虽然拗口,但是君上说的,总是没有错的。
“那我且问你,你如今在受的,是哪一苦?”说是记得了,那便考考你。
“恩……是不是生苦?”是不是人从一出生就开始承受生苦了?
“聪明。”祁怀渊难得夸她,“生苦是其他七苦的根源,人一生下来,便是来受苦受难的,想来,你也有体会了。”你这生苦,却是要比常人还要难上几倍的,如今能活着,着实不易。
青筱听着这话,心里倒也没有苦,在青丘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很开心,并没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就算是做树的那几万年,她也觉着过得好,并无苦处。
“君上,青筱不苦,青筱一点也不苦。”青筱笑嘻嘻的脑袋靠在他腿上,也就是这修炼的时候,她才敢这样放肆了。
“既然不苦,那就修炼吧,时辰不早了。”这丫头。
“可是……可是君上你还没有说八难呢?”一听修炼,她就“苦”了。
“你先把八苦活明白了,再说八难吧,日后你会明白的,坐好了,跟我修炼。”一听修炼,半点没有自觉,每回皆是如此,只怕是要受点苦,才能自己肯好好修炼了。
青筱满不情愿的坐好,嘴里还在碎碎念:“人生真的好苦啊!”
“你若是觉得苦了,说明你像个人在活着,如此,这三月就把《神农本草经》上中下三品背熟吧。”其他人没可能,但是青筱,有可能,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中最好的一点。
“哦……”已经苦了,不介意再苦了。
每日日出之前,他们二人都会在这云海之巅修炼,直到日出天明,一同赏这云海朝霞,好不畅快。
“你试着把内丹汇聚,凝成形,取出来一瞧。”这么些日子,也该有些变化了。
“嗯!”青筱根据祁怀渊的提示,将修为行走了小周天,汇聚于两手之间,期待成形。
只是……半天没有动静。
“莫急,心静,意动。”祁怀渊一只手稳住了青筱的肩。
青筱将修为又走了一次小周天,这一次,显然沉稳许多,双手之间有气流涌出,一开始是蓝色,然后是红色,黄色……最后成形,居然是彩色的。
“君上!君上!我成功了,你看,你快看!”青筱那个激动啊,她终于成功了,这便是她这段时间的成就了,居然是彩色的,那她,到底是什么属性的?她还以为是绿色或者棕色的,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祁怀渊倒是对她的彩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一幅了然于心的样子。
“好了,收起来吧,要日出了。”祁怀渊指导她把内丹收回。
“记住,内丹事关你的性命,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你且用心收好,莫要让心怀鬼胎之人夺了去,轻易不可取出。”祁怀渊叮嘱他内丹的重要性。
“哦。”原来这么重要啊,那要藏好,藏好。
突然,一道霞光,包裹住两人,日出已到,一颗红彤彤的大珠子,挂在天边,却在他们眼前,染红了云海,温暖了山川。
“今日这日出云海,瞧着十分别致。”今日的心情,也是十二万分的好啊。
活着的苦,已然全部忘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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