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是数天,离武林大会召开不到二十天了,花宇交代了门中事务,率领本门两位长老,这两位长老也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一位是掌管无境堂的武御风,一位是掌管警示堂的方严凌,此二人都是武林高手,只是九华山一脉弟子很少走动江湖,所以九华山的武功在武林中极为神秘。
除了两位长老还有数十个玄音阁精英弟子,与孤明师徒,还有铁刀门少主一同上路,一众人等足有五六十人,众人下得山来,上了大路,奔少林而去。
这一路上免不了又是风餐露宿,遇店住宿,遇馆吃饭,这一路上花宇自然与孤明胡宝云一道讨论天下武林大事,议论一些门派琐事。那赵尊却是被苏晨曦缠着,没事就被苏晨曦寻着晦气,打发时间,赵尊每次见着苏晨曦都会躲得远远的,那赵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认倒霉,一路上笑料不断。
此时离少林寺也只有一日的路程了,太阳西斜,又近黄昏,众人在一间茶肆坐下歇脚。
这一路上武林中各门派的弟子络绎不绝,认识的打个招呼,不认识的擦肩而过。
众人在路上好容易又走了一日,终于到了少林寺山脚。
只见有数个僧人在山脚下路口接待上山的各路英雄,为首的和尚是自然是少林高僧宏惠大师,因为宏惠大师不仅武功精湛,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为了方便各路英雄歇脚,少林弟子在路口搭了数间茶棚,此时茶棚里面基本满座,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有高谈阔论的,有交头接耳的,有低声细语的。
孤明花宇等一众,走到宏惠大师跟前,相见自然心喜,互相打个问讯,找个位子坐下,孤明道“大师有劳了?”
宏惠一一稽首笑道“远来就是客,一杯粗茶而已。”
胡宝云苏晨曦一一向宏惠大师行礼,宏惠答礼完毕,又与玄音阁二位长老见过,只见赵尊凑前来道“晚辈铁刀门赵尊见过大师。”
宏惠笑道“原来是铁刀门少主,失礼失礼。”
赵尊一副得意的道“大师客气了,我爹还没到吗?”
宏惠道“怎么?令尊不是与你一起来的?”
赵尊道“晚辈比家父提前一步,想必还在路上,应该随后就到。”
宏惠点点头,花宇坐在孤明下手,笑道“各门派人马来的如何了?”
宏惠道“目前武林各大小数十门派,加上贵派峨嵋铁刀门,均已经到了,只有华山派还没有到。”
自从十五年前的事情发生过后,华山派再也没有派人参加过武林大会,仿佛就与武林隔绝开了,时至今日,依然难以融入武林,尤其与少林峨嵋玄音阁之间有着看不见摸不着的芥蒂。
花宇狐疑道“怎么?今年有华山派?”
宏惠点点头道“嗯,不过已经得到确信,华山派此次一定会来。”
花宇点点头,没有说话,孤明也是默不作声,仿佛在思索什么。
明日就是武林大会,少林寺的圣地雷音崖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场地,此时已是一片忙碌,众多僧人来来往往,走走停停,接踵擦肩,布置场地,雷音崖的正对面自然是此次武林大会的发起者,少林寺的位置。两边则是各个门派的座位,虽然没有规定座位的座次顺序,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左右两排的首座和次坐都是武林大派,比如峨嵋华山丐帮玄音阁,自打华山落寞之后,铁刀门趁虚而入,一跃进入武林大派之列,座位自然也是靠前,显然已有取代华山之势,对铁刀门来说可谓是春风得意。
各武林门派英雄齐聚少林,少林的号召力不可谓不强大,一时无二。此时少林已经接待了武林英雄三百于人,个个都是武林豪杰,门派精英,安排了住宿,又安排了斋饭,一个个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武林大会。
可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事,那就是华山派的人马还是没有到,宏惠大师将此事回报给方丈师兄宏光,当宏惠大师走到方丈所在的禅院之时,看见禅房中灯火皆无,只好转身而归。
雷音崖是少林寺的圣地,这里是整个少林寺最为宏伟宽阔的所在,不仅是历代得道高僧圆寂火化之地,也是少林历代高僧练武修炼之所,不是举行盛大之事雷音崖是不对任何人开放,就连少林高僧也不得随意进入。
这雷音崖地势极高,位于少林寺后山主峰之上,高耸入云,可谓是鬼斧神工,数十丈的悬崖犹如刀切一般光滑,石壁上有历代高僧留下的禅语,正中间一个巨大无比的佛字,虽朴素无华,但是苍劲有力,让人泛起虔诚之心,在石壁的下面就是扇形的场地,足有数十亩之大,在场地的边缘立着一排石刻诸佛罗汉,个个栩栩如生,形态不一,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此时雷音崖已近深夜,银月如勾,没有一片云彩,星星点点,犹如水银泄地。
有两个身影立在当中,看衣着皆是僧人,一个白須净面,身材矮胖,一个短须精瘦,身影高大。
矮胖僧人道“你的飞鸽传书我早已看过,我已经明了。”
身影高大僧人道“此次武林大会还请宏光师兄多多维持。”
矮胖僧人道“国师言重了,我少林以慈悲立派,以正义立足江湖,华山派已经为当年付出了代价,再说聂掌门已经作古,此事也应该做个了结了。”
原来这两人不是别人,矮胖的正是少林方丈宏光大师,另一位就是当今国师道衍法师。
道衍低首念佛道“多谢师兄,如此我也能放下心中的心结了。”
宏光看着远方道“当年如果你不上华山,就没有今日之事。”
道衍闭目不语,仿佛内心处在愧疚之中,宏光叹口气道“华山数百年基业,一场武林纷争,如今落寞于此,是该重回武林了。”
道衍眼中闪出精光道“师兄,你说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宏光看着道衍,道“当年你在我寺中挂单,你说你尘心未尽,我说你尘心未了,如出一辙,如今天下还是那个天下,武林还是那个武林,只是物是人非,如果我当年能够说服于你,也省去了天下和武林许多纷争,你说说看,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道衍灵光顿悟,顿觉心胸开阔,只是脸色暗淡,好似心念未平,一抹沉重之色一闪而过,转瞬即逝,随即道“师兄说的对。”
宏光道“是是非非,谁能料定,而今你的尘心尽否?”
道衍看着雷音崖的远方,面色深沉,没有说话,宏光见道衍没有说话,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开,嘴里念道“尘世俗念,今世洗脱,心中无念,来日成佛。”
说完消失在静静夜色中,只留下道衍一人站在原地,依然看着远方,默念着宏光留下的四句禅语,一动不动。
此时的道衍犹如金刚一般,闭目立定,忽然睁开眼睛,眼神坚定,转身面对着石壁上巨大的佛字仿佛在祈求佛法的解脱,也仿佛在对自己内心的拷问。
一切的一切对于道衍来说远远没有结束,心中仿佛还有一事未了,这可能也是刚刚和宏光对话时不语的原因,在道衍看来自己虽身在佛门,但是内心与灵魂始终徘徊于尘世,不止是拷问自身,也不只是祈求佛法的解脱,更多的是祈求心中的这一切能够早日的结束,到那时自己所希望的天下才是自己想要改变的天下,真正的安定就会到来,自己的尘心才能脱离尘世,往登佛界,这才属于真正的解脱。
少林的钟声回荡在清晨的天际,围绕在云雾的山中,久久不散,浑厚而深远,唤醒了沉睡的众人,也在伴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苏晨曦胡宝云与一众女弟子跟着孤明,用过早饭,来到一处空阔处。孤明道“你们众人除了宝云都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切记不许聒噪,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可慌乱。”
众人道“是。”
苏晨曦更是出笼的鸟儿,对于今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与期待,心情自然很高昂,蹦蹦跳跳,惹得众人纷纷回首。
一群丐帮弟子正从华山弟子旁边经过,一阵乞丐身上特有臭味,惹得众女弟子纷纷捏着鼻子,退避三舍,苏晨曦皱着眉头道“好臭,我最讨厌乞丐了。”说着转身看向转身别处,厌恶的背对着丐帮弟子。
在这群乞丐里面有一个年轻乞丐,披头散发,污秽不堪的脸上显得有些稚气未脱,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跟在众乞丐身后,眼睛东张西望,正好看到身后的峨眉派弟子,这人正是张孝霆。
原来张孝霆在京城,庙里面碰到两个一胖一瘦的乞丐,顿时计上心来,把身上的衣服撕烂许多口子,把头发披下来,弄的乱糟糟的,又在脸上抹些黑土,看上去也有三分像乞丐,这样就可以混进武林大会了。
一路上张孝霆跟着丐帮弟子,夹在里面,时间一长,身上自然有股难闻的味道,一路上也认识了许多丐帮弟子,打的火热。
就这样张孝霆顺利的进入了少林,来到了武林大会的会场。此时张孝霆东张西望,恰好看到身后的峨嵋弟子,看到胡宝云立在众人之中,犹如百花里面的一朵牡丹,娇艳芬芳,只是张孝霆的心思不在于此,张孝霆好像在峨嵋弟子当中找着什么,可是还是没有找着,在后面人群的催促下,继续的向会场里面走去,由于张孝霆样貌变化太大,又参杂在丐帮弟子当中,并没有引起胡宝云的注意。
恰在此时铁刀门门主赵胜带领一众弟子已经赶到,与少林众高僧以及武林豪杰一一相见,与赵尊会合一处,安排些事项。
看到峨眉派弟子站在一边,于是大步走上前去,稽首笑道“见过孤明师太。”
孤明亦稽首笑道“赵门主刚到?”
赵胜点点头,嘴角孤傲的道“听说这次武林大会,华山派也要派人来参加,不知此事是真的吗?”
孤明心中不快的道“贫尼没有听说,赵门主是何意呀!”
赵胜深知,在武林中铁刀门与朝廷合作过,有着朝廷的背景,虽然赵胜有些疏离朝廷,但也与朝廷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被武林众派所不耻。加上铁刀门今日的武林地位多多少少是华山的衰落而成就了铁刀门,所以在赵胜看来,华山派始终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结,虽然自己不以为然,但是武林中始终是如此言传,这让赵胜颇有些尴尬。
赵胜摆摆手笑道“华山派到现在才来参加武林大会,是不是有点晚了?”
峨嵋虽然与华山十五年前有些不快,但峨嵋也是名门大派,见赵胜如此幸灾乐祸,孤明颇有些反感,加上这赵胜明知峨嵋与华山不睦,依然在孤明面前故意渲染,孤明更加不快,孤明不露声色的道“赵门主如此不自信,是不希望华山重拾当年声势吧!”
这句话让赵胜僵立在当场,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孤明说完转身带领弟子向会场走去,赵胜愤恨的甩着衣袖而去。
用过早饭的僧人们准备着进入会场,而各门各派的武林英雄也在整队待发,陆续进入会场,依次而坐,宏光大师与宏惠大师率领一众少林高僧弟子早先到场,坐于会场的正上方,下方左首峨嵋铁刀门为首的门派,有陇西的飞鹰镖局郝千徳,江南盐帮的周俊良,鹰爪门的铁三思五位掌门,右边是丐帮与玄音阁为首的门派有湖广银枪门的李英,河北邯郸无双拳馆主钱武,山东游龙辊传人沈连华,以及姑苏望族号称穿云神针吴青竹五位掌门。
这些是武林公认的实力强劲的门派,而那些小门小派则坐在他们的下首,基本上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见风使舵,随大流。最好是谁也不得罪,保全自己,争取自己利益最大化就可以。
关于此次武林大会的宗旨,少林寺闭口不提,这也是众武林豪杰议论的焦点,但有一件事情却传开了,那就是华山派会派人过来,对于这个消息,有人哗然,有人惊奇,有人沉默,但更多的是惊奇,以往的武林大会华山有好几届没有参加了,甚至在武林席位上已经被铁刀门抢走了,现如今武林中只知有华山而不知有华山派,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届武林大会一定与华山有着某种关系。
此时会场的气氛格外的奇怪,孤明师太闭目垂眉,花宇沉默严肃,丐帮帮主崔江璞显得无所事事,东张西望,铁刀门的赵胜则违禁正坐,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而坐在他们下手的那些掌门耋宿,则是一副幸灾乐祸,坐等看热闹的表情。
少林的高僧则是远坐高台面目永远是一副慈悲和善,普渡众生的表情。
而下面的小门小派,以及各门派精英弟子则在议论纷纷,对此次武林大会品头论足,站在丐帮弟子当中的张孝霆则是一副稀奇又紧张的表情,不时的看着众武林英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所有各门各派都已经到齐,落坐而定,就在这时,跑过来一武僧道“华山派长老程锦泉率领弟子已到山下。”
众人顿时喧哗起来,议论声更大了,纷纷回头向山下望去,只见华山四长老之一的程锦泉步履轩昂的率领众弟子向雷音崖而上,张孝霆也是踮起脚尖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灰发中年人领着一众弟子,向会场走来,张孝霆心想“这就是我华山派的弟子吗?”
自从聂从云失踪,杨青峰出走,叶飞狐被杀之后,华山只剩下年过半百的四位长老坐镇华山了。虽华山不复当年,但是余威还在,顿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程锦泉走上雷音崖中央,看着众武林豪杰精英,点头示意,看向坐在两边的各派掌门以及东道主少林高僧道“华山来迟,请多多海涵。”声音宏亮,有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宏光大师点头道“程长老请坐!”
程锦泉拱手抱拳走到花宇这一排的末尾而坐,也不管座次顺序,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弟子们站在身后。
这时少林敲了三声响钟,此时众人安静下来。宏光大师起身而立道“首先欢迎众位掌门以及各武林英雄,光临我少林,贫僧甚是荣幸之至,数百年来天下剧变,武林纷争不断,而我各武林门派同心协力维护武林正义,捍卫正道,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虽世道沧桑,正义不古,然有德有为者皆天下英雄也。今日武林大会,乃是一大盛世,所要讨论的议题就是要重新接纳华山派,不知众位英雄意下如何?”
说完宏光大师看向众英雄,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噪杂之声不绝于耳,张孝霆仔细的看着众英雄的面色与议论之声。
对于华山派,众武林英雄并无排斥异议,但是毕竟华山派与三大门派之间有些间隙,碍于两不相帮,碍于谁也不得罪,也就没有人发表什么意见了。
孤明师太与花宇看向众英雄,又看向坐在末尾的程锦泉,虽心中难以释然,但是少林寺的面子又不能不给,更不能当着众豪杰的面子发作,也只能默不作声,保持沉默,再说十五年前的恩怨,多少也有些释然了,何况当年华山被围攻也是损兵折将,这些年来华山也是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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