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军互相对峙的时候。忽然,叛军的后面一阵骚动与混乱,阵型顿时一片大乱,后面响起了冲杀声,只见为首一将纵马舞刀,冲锋在前,闯入敌军后阵,向朱高煦的中军冲来。
孙康等人定睛一看,大喜过望,原来,来将不是别人,正是孙康等候多时的于冰,只见于冰在左右军士的保护下,在敌军内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敌军的整个阵型彻底陷入混乱。
朱高煦又惊又怒,怒吼着指挥已经混乱不堪的军队,但是此时军心已经涣散动摇,哪里还听得见军令,纷纷丢盔弃甲,各自逃亡。
孙康见状,机不可失,大吼一阵,全线出击,只见弓箭手对准敌军一顿猛射,火器营发出阵阵怒吼,飘起滚滚白烟,中箭中弹者不计其数,倒地哀嚎,敌军诸将见此也无心整顿军队,纷纷放下武器跑到一边等待受降。
一顿枪林箭雨过后,只听数万百姓呼喊着死亡的口号,从两边杀向敌军,于冰带领军队在中军左右冲杀,杀的敌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朱高煦此时手舞钢刀,恨的咬牙切齿,此时身边只有数十人,见状只好冲杀出重围,向西奔逃。孙康见此,大惊,大喊道“不要让汉王跑了。”
于冰见状,复又杀出中军,带领数百人,向朱高煦追击而去,而剩下了的敌军已经被团团包围,做着最后的挣扎。那百姓大军呼吼着愤怒的喊叫声,迎着敌军就是一顿猛冲猛杀,也不顾什么阵型,见到敌军就打,抓到就杀,那敌军彻底陷入了绝望,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这一仗从上午一直杀到下午,敌军数万人马除了朱高煦带领数十人冲出重围之外,无一人漏网,缴械投降者有三万人马,杀死敌军万余人,但是百姓军队却也是损失惨重,这让孙康心痛不已。
再说,于冰带领人马一路追击汉王朱高煦,一直追杀了百里,此时朱高煦身边只剩下了十人。朱高煦等人惊慌失措,茫茫如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丢盔弃甲,朱高煦等人躲入了一片树林子里,跑了一天,实在是累,坐在林子内,此时他的心里悲愤交加,数万大军短短几天之内,如今就只剩下十人,真是一片凄惨景象,一败涂地。同时他也感到懊悔不已,如果听从靳荣的计谋,立马进军,南下闽粤,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是这世间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假如。
朱高煦看着身边的这十来人,个个带伤,所有的人脸上都写满疲惫与惊恐,朱高煦不禁一声感叹。朱高煦看着这些人,心中百感交集,道“你们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走吧!”
这些人都是跟随朱高煦多年的随身护卫,深得朱高煦的信任与重用,怎奈今日兵败如山倒,落困于此,实在不忍心这些人被捉。所有人都看着朱高煦,也是相对无言,一阵感叹之后,所有人心想,如今又该往哪里逃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惆怅之时,于冰带领的人马也已经赶到,并且包围了整片林子,朱高煦等人又是一阵惊慌,寻找着出路,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包围过来的敌军。只听于冰外林外喊道“放下武器,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用挣扎。”
过了一会,只见朱高煦等人走出了林子,于冰见状,翻身下马,对着朱高煦行礼道“汉王。”
朱高煦面无表情,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甘心,但是此时也只能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但是此时朱高煦依然是一副高昂的架势,昂着头,看着于冰,道“你是什么官位?”
于冰首先一愣,随即道“小人只是扬州藩台大人身边的一个幕僚。”
朱高煦心里感到一阵吃惊,他不相信,追击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身无任何官位的无名小卒,朱高煦感到一阵讽刺,本以为最后将自己击败的一定是一位大将,没想到却是一个布衣小卒,这让朱高煦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但是随即又是一声冷笑道“我征战沙场数十年,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想到今日会败的如此惨烈,我不服啊!”
于冰看着朱高煦,道“既然如此,汉王在起兵之前就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是吗?”
朱高煦道“失败?”又叹口气,朱高煦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道“失败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稀缺的字眼。”
于冰道“汉王您可知道,您输在那里吗?”
朱高煦不解,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幕僚于冰。于冰一笑道“汉王您输在了一成不变之上。”于冰看着朱高煦,又道“这世间万物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唯有人心不变,民心不变,您总以为这天下只要自己想要,随时都可以得到,但是您别忘了,如今人心思治,老百姓盼望的是年年丰收,吃得饱,穿的暖,这一点千百年来从没有变过。”于冰话锋一转,道“而您呢?一心只惦记着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仿佛唾手可得,但是实际上离你十分的遥远,之因为说您一成不变,是说您没有顺应民意和大势。”
朱高煦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禁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唐突,此时在朱高煦看来自己落入面前的这人手中,反而不是一种羞辱。朱高煦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低头不语,良久,朱高煦抬起头,交出了手中的佩刀,手下也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因为朱高煦感到此时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朱高煦看着于冰,心灰意冷,一丝冷笑道“我捉住了我,回去最起码能封个五品以上的官。”
于冰接过朱高煦的佩刀,笑道“我于冰原先只是一介草民,庆幸遇到了孙大人,我甘愿做他的幕僚,至于功名利禄,实不是我想。”
朱高煦放声大笑,这又是一个天大的讽刺,自己千辛万苦起兵争夺天下,竟然还有人不贪图功名利禄的,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于冰命人绑了朱高煦,道“汉王,得罪了。”朱高煦没有说话,依然高昂着头,面无表情。
于冰押解朱高煦等人,一路无话,回到了扬州城,看着扬州城昔日的繁华景象如今被付之一炬,破败不堪,不禁大感惋惜与忧伤。
孙康早已在城外等候,见于冰活捉了汉王,大喜过望,所有人都是大喜,百姓们敲锣打鼓,欢呼一片,气氛好不热烈。
孙康派人将汉王等人押下
,并且写了奏报,等待朝廷的旨意。又引见了张孝霆和花宇等人,于冰见各位果然英雄了得,心中也是高兴。
如今扬州城一片废墟,所有的衙门办公场所都被毁坏,孙康就在城门楼上搭了一个简易帐篷,并且发话,从今以后自己的吃喝拉撒睡包括办公都在这个帐篷里,直到扬州城恢复到往日的秩序与繁华。
一连数日,孙康等人都在帐篷内痛饮庆贺,并且将所有人等的功劳都登记造册,等朝廷的批示一到,就将朱高煦押往进京,一并送往朝廷,予以嘉奖。
但是张孝霆和花宇胡宝云等人是武林中人,多有不便,在几人的苦苦哀求之下,孙康只好惋惜的将几人的名字除掉,为此孙康大为惋惜。
这一日,孙康和于冰在城墙上说话,于冰看着破败不堪的城墙道“如今扬州城百废待兴,后续的事务还会无比的艰难。”
孙康叹口气道“是呀!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扬州城重建的问题。”又道“我已经写好了折子,我准备让你押解汉王进京。”
于冰惊道“我?不行不行。”
孙康道“为何?”
于冰道“第一,我身无官位品级,名不正言不顺,第二,扬州城是在你的坚守下才保住的,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孙康看着于冰道“可是汉王是你捉住的,你才是最大的功臣。”
于冰再三拒绝,坚持不受。
孙康叹口气,只好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道“那你可知我为何执意要你进京?”
于冰看着孙康,感觉到话里有话,道“我不知。”
孙康道“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你进京凭借这份功劳封个功名,也不枉了你一身的才华。”
于冰一笑,看着孙康道“难道你也不了解我吗?我对功名利禄真的没兴趣。”
孙康道“按年龄你比我长六岁,又是才华横溢,在我身边做个没有品级的幕僚真是大才小用了。”
于冰还要待说什么,孙康阻拦,看着满目苍痍,一片废墟的扬州城,又道“刚刚说到扬州城重建的事情,这必然是一场浩大的工程,没有几年不可能完成,所以我想你能帮我。”说着拿出那份写好的折子,还有一封信,道“这封信等你进京后,交给沈阁老,我都说明了,我想沈阁老也会明白我的意思,我举荐你做扬州知府,凭你的才能绰绰有余。”
于冰又是一惊,劝阻道“不可不可,我实在是担待不起。”
孙康有些焦急,看着于冰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固执?你在我身边也是为朝廷做事,为国家尽忠,为什么不接受朝廷正常的封赏呢?你也知道名不正言不顺,你做了扬州知府以后,不就名正言顺了吗?这一点你怎么就想不通呢?”说着说着,孙康不免有些激动起来,甚至还有些微怒。
于冰从没有见过孙康激动过,更没有见过孙康发过脾气,他也知道孙康确实是爱惜自己的能力与才华,孙康以前也多多少少提到过这件事。
但是于冰自由闲散惯了,不想让自己过的太过于拘泥。自己原本是个四海为家的人,自从碰到孙康,才知道什么叫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于是自己就把藩台衙门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帮助孙康,辅佐孙康。
于冰见孙康如此坚持,不免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道“那我答应你,我进京,可是这么大的功劳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占了。”
孙康见于冰终于答应了自己,不禁大喜,拍了下于冰的肩膀,笑道“让你一个人占了?你想得美。”又道“这个折子里面写了几个有功之人,除了你和赵将军和李将军之外,还有数人。”
于冰笑道“看来你这条船我是非上不可了。”
孙康笑道“我这条船上早就给你预留了位置了。”二人大笑。
又过了数日,京城终于来了消息,让孙康派人将汉王和数个降将押解进京,至于缴械投降的士兵,皇恩浩荡,念及这些人多是强拉入伍的百姓,原先多是良民,故不予追究,各自遣散,返回原籍,复为良民。
于是,于冰怀揣折子和书信,带领一队人马,押解汉王和数个降将,奔赴京城,孙康等人直送到二十里开外方回,而孙康也交回了江浙都司衙门的职权。
又是几日,孙康坐在帐篷内忙活了一天,忽然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笑着道“来人呐!”
外面走进来一个衙役道“大人。”
孙康笑道“你去将那曹氏和缑冠西叫来。”想了想又道“还有缑知县,再将我那几个武林朋友也都叫来。”
那衙役转身去了。缑勇在敌人攻城的时候和那几个知县一直躲在地窖内不敢露头,如今战事平息,心里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孙康怪罪下来,数日来连门都不敢出,整日里心事重重,生怕被杀头。
见有衙役过来传唤,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磨磨蹭蹭来到了孙康的帐篷。让缑勇感觉奇怪的是,孙康并没有大怒,也没有因为自己贪生怕死而怪罪,反而笑脸相迎,这让缑勇更加坐立不安,不知这孙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直打鼓,惴惴不安。
而那曹氏,数日来的休养,也好的差不多了,一直在家中和左右邻居收拾一片废墟的院落。而那缑冠西,自从曹氏伤好以后,便恢复了自由身,欢天喜地的犹如逃出生天一般,和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的两个跟班整日的在城中闲逛。
当听到衙役的传唤,心里也是一惊,思索着是不是曹氏在孙康大人面前告了自己的状了,告自己没有伺候好她。不禁心里大骂道“臭婆娘,又不让我好过。”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此时张孝霆、花宇、胡宝云、苏晨曦、金平还有向风景涛几人也到了。
缑冠西最后才到,看到帐篷里坐满了人,孙康坐在上面,左边坐着自己的老爹和曹氏还有胡宝云苏晨曦,右边坐着张孝霆花宇金平向风景涛等人。都坐满
了,没有自己的位置。
缑冠西站在中央,不知所措,好像在公审犯人一样,心里又是一阵直打鼓。缑冠西见曹氏坐在老爹的下首,如今气色好多了,脸色更加红晕,更加显得娇艳,不禁多看了两眼。
孙康见缑冠西站在那里,跟个木桩子似的。笑道“缑冠西。”
缑冠西一惊,道“小人在。”真把自己当犯人了,刚要跪下,孙康笑道“不用跪。”缑冠西更加不知说错了。
孙康接着道“本官今日召集各位前来,主要做个见证。”
众人心里也是迷糊,不知道孙康要干什么?
孙康笑道“缑冠西,本官知道你整日游手好闲,无事生非,但是你总得来说还是对扬州城有功的。”
缑冠西心里一阵窃喜,看来孙大人是给自己封赏的。孙康又话锋一转,道“缑冠西,本官问你,曹氏对你如何?”
缑冠西一愣,看了看曹氏,见曹氏此时变得羞答答,全没有往日的凶煞,不禁心里犯疑,可又不敢实话实说,只道“她只要不打我,对我还好。”
众人都笑,曹氏也笑,孙康笑道“曹氏虽然泼辣蛮横,又是丧夫之妇,但是据本官所知,曹氏贞烈贤德,刚直坚韧,持家有道,能力更是胜过一般男子,如今又是我扬州城的大功臣。”
孙康刚要继续说下去。缑冠西却是越听越不对劲,俩眼直溜溜的盯着孙康,试探的道“大人,您到底什么意思呀!”
孙康笑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与你。”又看看曹氏,见曹氏依旧羞答答,低头不语,孙康看着缑冠西笑道“本官想替你保个媒,欲将曹氏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众人心里又是大笑不止。那缑勇原先是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刚放下大石,现在一听这话,心里也是一惊,顿时慌了神。
那缑冠西以为自己听错了,俩眼看着孙康,道“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孙康笑道“我说本官愿意替你保个媒,将曹氏许配给你,做你的妻室。”
缑冠西终于听清楚了,顿时哇哇大叫,差点没跳起来,大喊道“大人,不行呀!万万不可呀!”
曹氏一听缑冠西反应如此激烈,也是一惊,抬头看着缑冠西,那缑冠西也看着曹氏,二人四目相对,缑冠西顿时焉了下来。
孙康道“为何不可呀?你不是说曹氏对你还好吗?”
缑冠西急道“大人,我和她不合适。”
孙康有意要撮合二人,问道“有何不合适呀?难道你嫌弃她吗?”
缑冠西急的直摆手,道“不是的,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俩真的不合适。”说来说去,缑冠西也没说出哪里不合适。
孙康心中一笑,看着一边的缑勇,道“缑大人,你觉得如何呀?”
那缑勇心里也是心虚,不敢直视孙康,道“全凭大人做主。”缑冠西一听,绝望的一脸苦相,可面对孙康,又不敢大声争辩,急得心里如沸水般翻滚。
孙康见缑勇如此,笑道“既然缑大人没意见,这件事就好办了。”又看着缑冠西道“俗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爹都没意见了,那这个媒本官就保定了。”把那缑冠西急得哇哇大叫,死活不同意,就差趴地上撒泼了。
孙康见此,脸色一紧,道“缑冠西,我告诉你,曹氏贤淑正直善良,人也长的大方清秀,又是我扬州城的功臣,虽然性格泼辣刚直了点,但做你的妻室也不辱没了你,如今本官已向朝廷为她请奏封赏了,不日就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好歹。”
那缑冠西见孙康有些怒容,心里也是一阵发虚,见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好一脸苦相立在当间不说话,孙康看着又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俩的婚事,等朝廷的封赏到了以后就办,来个双喜临门,本官亲自为你们住持亲事。”
那缑冠西心里直叫苦,想到自己以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觉心里一阵悲凉。众人心里见缑冠西如此,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孙康看着曹氏道“曹氏,你意下如何呀?”
曹氏见缑冠西如此抗拒,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收拾他,看了一眼缑冠西,笑道“全凭大人安排。”
孙康大喜,道“你二人是本官第一次保媒,到时本官一定为你二人准备一份大礼。”
曹氏羞涩的道“多谢大人。”道个万福。
缑勇看着缑冠西一动不动,提醒道“还不快多谢孙大人。”
缑冠西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于事无补了,这才不情愿的道“谢大人。”
孙康笑道“好了,你二人先回去吧!各自准备准备。”
曹氏上前,拉着缑冠西走出了帐篷,走的远了,曹氏一把揪住缑冠西的耳朵,怒道“你还不情愿,老娘还嫌吃亏呢!”
缑冠西疼的哇哇大叫,苦苦求饶,道“我不是答应了嘛!”
曹氏怒道“好像老娘没人要似的,卖不出去,强塞给你一样。”
缑冠西疼得直咧嘴,道“我错了,你放手好不好,让人家看见不好。”
二人一路上吵吵闹闹,一个怒目训问,一个苦苦哀求,甚是滑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