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指着沈和,怒发冲冠,怒道“不敢有忘?你们私自调兵,私藏调兵虎符,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面对朱瞻基的怒火与逼问,沈和面不改色,匍匐在地,朱瞻基以为他会辩解,却发现沈和低头不语,沉默不言。
朱瞻基道“你怎么不说话?”
沈和道“臣无话可说。”他知道此时如果针锋相对,只会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朱瞻基见他如此,气的面色苍白,道“阁老,朕登基不过数日,父皇驾崩,许多事情你为何不与朕讲明?你是不是还将朕当作小孩子?”
沈和道“老臣不敢。”
朱瞻基怒道“你不敢?可是你就是这么做的。”又道“还有那个孙康,朕一直将他当做自己人,可他对朕也没一句实话,真是岂有此理。”
沈和依旧是一言不发,朱瞻基气的浑身发抖,大喝一声,道“滚,都给朕退下。”
沈和只好起身,退出寝宫,门外的李虎等人拦住道“阁老,殿下他……。”
沈和叹口气,道“殿下他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听天由命吧!”
四人立马焦躁起来,李虎道“如今内忧外患,十分紧迫,阁老您足智多谋,想想对策。”
田安也道“是呀!是呀!”其他三人也跟着附和。
沈和道“你们好好看着他就是,剩下的你们不要过问,以免惹祸上身。”说完又叹口气走了,留下四人目瞪口呆。
只听朱瞻基在里面大吼一声,道“来人呐!”
四人齐刷刷的跑进来,头都不敢抬,道“陛下。”
朱瞻基道“许劲松怎么还没有来?把他给我叫来。”
四人心里暗叫不好,没有办法,田安只好道“卑职这就去传唤许大人。”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此时许劲松还没有出宫,只见田安从不远处跑过来,许劲松叫住道“田大护卫,这么火急火燎的何事呀?”
田安跑过来,道“许大人,陛下紧急召见你,快来吧!”
许劲松心里一咯噔,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愣了一下,田安道“快走呀!陛下正生气呢!”
许劲松不及细想,立马跟着田安向寝宫跑来。来到寝宫门外,田安进入禀报,只听朱瞻基道“叫他进来。”
许劲松不等田安传唤,大踏步走了进去,跪下道“臣许劲松叩见陛下。”
朱瞻基抬头看着他,道“你拿着朕的手谕,将大理寺卿孙康拘押诏狱,等候发落。”
许劲松大惊失色,道“陛下,这……。”
朱瞻基怒道“还磨蹭什么?朕的话你没听见吗?”
许劲松还待争辩,见朱瞻基龙颜大怒的神情,却又不敢,只好道“是,臣…臣这就去。”
出了宫门的许劲松一路上思绪反转,不知如何是好,带着几个人锦衣卫,一步步向大理寺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十分沉重,他想不到在这个档口会出现这种事情。
孙康回到大理寺,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性命不保,直觉告诉他厄运真的来了,于是他早已脱下官服,折叠整齐,将官印等物件都整理好,装入一个盒子里,身着青素布衣,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愣神。
只听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抬头看着门外,见许劲松领着几个锦衣卫走了过来,孙康起身走出门外,道“许大人是来抓我的是吗?”
许劲松将几个锦衣卫留在大门口,只身一人走进来,一副惋惜的神情,道“孙大人,你的一时糊涂毁了你呀!”
孙康却是洒然一笑,道“我这条命本来以为丢在扬州城的,却没想到多活了这些天,值了。”
许劲松一笑道“你也不要灰心,陛下也只是在一时气头上,消了气就好了。”
孙康道“许大人不要安慰我,我孙康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说到这里,孙康心里不禁想起了青莲,神情顿时一顿迷茫,不是滋味。
许劲松对着门口的几个校尉,道“请孙大人更衣。”
孙康道“不用了,我这身布衣挺好,反正到了你们诏狱还得脱。”看了一眼许劲松,笑道“听说你们诏狱是个吃人地方,我今日想见识见识。”
许劲松见他一脸的自在洒脱的神情,也是尴尬一笑,道“那就得罪了。”
几个校尉上前来,将孙康戴上枷锁,出了大理寺,向诏狱走去。
沈和此时坐在内阁阴沉着脸,看着桌上的调兵虎符,神情恍惚,干涩的眼睛一动不动,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时一个身形走了进来,那人头戴金龙冠,身披鹤氅,显得有些神秘,沈和定睛一看,立马走下来,跪下道“老臣叩见陛下。”
来人正是朱瞻基,只见他伸手将沈和扶起,笑道“今日让阁老受惊了,不过阁老与朕倒是演了一场好戏。”
沈和道“陛下,但愿他们能够上当。”
朱瞻基笑道“这件事情只有你与朕两个人知道,就连兵部的那帮人与锦衣卫都被蒙骗了。”
沈和也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虎符,双手奉上,道“陛下,这是先帝的虎符,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朱瞻基道“虎符先暂时寄存你这里,等计策成功了,还将这个虎符交给孙大人,这也是父皇对阁老的信任,只不过暂时先让孙大人遭点罪、受点苦,您觉得呢?”
沈和钦佩的五体投地,道“陛下真是胸怀宽大,老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瞻基哈哈大笑,道“阁老,如今咱们可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沈和也呵呵一笑,道“他们知道我们出现内讧,君臣不和,必然抢先动手,那时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朱瞻基道“现在立马给霸州传递信息,让他们严阵以待,枕戈待旦,还要让大同方向的兵马不可恋战,只要做一下象征性的抵抗即可,将他们放进来。”
沈和道“是,陛下,老臣这就去办。”
此时的蓝英,自从朱瞻基走后,就变得越加的焦躁不安,心里辗转不定,这时李仁泰急匆匆的走来,欲言又止,蓝英随即清退左右,李仁泰冷笑一声,道“主人,好消息。”
蓝英迫不及待的道“什么好消息?”
李仁泰道“刚刚得到消息,那沈和已经被皇帝冷落了,听说还被大骂一顿,尤其是那个孙康,更是被锦衣卫抓进了诏狱。”
蓝英脸上顿时洋溢出欢快的笑容,道“报应,真是报应。”随即又道“知道为何吗?”
李仁泰道“听说是政见不和,那沈和丈着自己是老臣,冥顽不灵,飞扬跋扈,这才惹恼了皇帝。”
蓝英会心一笑,道“好,太好了。”又道“太子那边是什么情况?”
李仁泰道“太子还能怎么样?他只能干着急。”
蓝英道“正是天助我也。”
李仁泰道“如此,我们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蓝英道“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可大意。”
李仁泰道“那咱们还要等吗?”
蓝英笑道“不等了,此时正是起兵的最佳时机,万一那老皇帝一时想开了,重用这两人,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如今最大的障碍也已经去除,正是我们的机会来了,你现在立马给关外的大军送信,让他们随时起兵,只要破了关,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拿下京城,将皇帝和太子还有满朝文武做为人质,胁迫他们就范,到那时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李仁泰也有些兴奋的道“此计大妙,我这就去办。”
蓝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声,笑声中流露出一股兴奋的味道,这一刻她等的太久了。
自从孙康入宫后,青莲在大理寺待了一会就回去了,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又听父亲板着脸回来,这让青莲更加的坐立不安,总感觉心里有种不安。
青莲鼓足勇气来到父亲的院落,只见父亲和母亲不知在交谈着什么,神神秘秘的,见她来了,立马站了起来,青莲奇怪的道“爹,怎么了?”
刘怀文一尴尬,道“没什么。”
青莲见父亲一副躲闪的目光,顿时预感到大事不好,道“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怀文表情有些紧张的道“没出什么事,不要瞎想,回去吧!”
青莲上前一步,道“爹,是不是孙康他…他……。”
刘怀文道“我叫你不要瞎想,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青莲立马紧张起来,道“爹,我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什么事都没有?您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爹,你告诉我,是不是孙康他…他出事了?”
刘怀文见她执着于焦急,叹口气,道“女儿呀!你千万不要惊慌,听我慢慢说。”
青莲调整一下心态,焦急的道“爹,你快说呀!”
刘怀文看了一眼于氏,不知道如何开口,又看了看青莲焦急的神情,更加不知道如何说了,急得青莲站在一边去热锅上的蚂蚁。
青莲焦急的哀求,喊道“爹,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他出事了?你快说呀!急死人了。”
刘怀文叹口气,道“今日在朝堂上陛下忽然大怒,下午锦衣卫就将孙大人拘押进了诏狱。”
青莲一听“诏狱”二字,立马脚底一软,站立不住,晕倒在地,吓得刘怀文夫妇上前一把抱住,刘怀文抱起青莲冲进房间,将她放到床上,于氏吓得面无人色,身体发软,大呼道“青莲,青莲,醒醒呀!闺女呀!”大哭起来。
刘怀文此时心里一阵焦躁,怒道“你瞎哭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于氏这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向门外跑去。不一会大夫来了,把了脉相,摇头晃脑的道“大人不必忧心,小姐只是一时心气不顺导致了气血不济而晕厥,并无大碍。”
于氏紧张的道“那需要开药吗?”
大夫摆摆手,道“不需要,府上多弄点红糖水给她喝就是了。”
夫妇二人这才缓过劲来,放心了,一面送走大夫,一面吩咐下人去弄红糖水,阿萍急匆匆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青莲终于醒来,面色煞白,眼角流着眼泪,于氏也是泪眼朦胧,道“闺女呀!你吓死为娘了。”
青莲却是顾不得自己,紧紧拉住父亲的手,道“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抓进了诏狱,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呀!你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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