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令李文生,今年四十有一,刚过不惑之年,正值春秋鼎盛,本应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但却窝在一小小钱塘县做着一小小县令,李文生经常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今日,本是雨后初晴的好日子,李文生也一扫多日的阴霾,心情畅快,他已经在这钱塘县呆了三年之久,按唐制也该挪挪位子了,只要顺利熬过这半个多月,他在那吏部考核的单子上最起码也能得个乙,到时候他再稍加运作,调入那临安府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这老天爷似乎和李文生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脸色阴沉的看着堂下的老衙役,冷声说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本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一遍!”
那堂下站着的老衙役见县尊大人一脸怒容,吓的急忙说道“禀县尊,有码头的伢子传了信儿来,说那西市码头上从天而降一副《告钱塘民书》,上书“西湖水族,任尔打杀,若不节制,水淹钱塘”!”
李文生一拍桌子,怒道“何人安敢如此放肆!造谣生事!”
老衙役道“禀县尊大人,据那伢子说,那告示好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一般,他只打了个盹儿,一睁眼,一转身便看到那告示贴在了上面!而且怎么撕都撕不下来,连破个边角都难,那伢子说发此通令者应该是那西湖水里的龙王爷,那西市的百姓都这么说。”
“荒谬!实在是荒谬,本县为官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荒谬之事,老黄,你亲自去西市查验一番,若是真如那伢子所说,告示揭不下来,便把那贴告示的门栏给本县拉回来县衙,对了,你去通知王县丞,让他与你一起前去!”李文生思虑道。
黄老衙役领了差,急忙出了县衙,只留李文生一人空坐在大堂内。
李文生脸色一阵阴一阵白,他在想,如果这事是有人捣鬼则罢,还有机会补救,但若真是如那百姓所说一般,是龙王爷亲自发告,那事情便十分严重了,如若处理不好这件事,他不仅不能升官发财,甚至连顶上的乌纱也要保不住了。
西市,寻了一家酒楼收鱼的,许仙也没怎么还价,便将那条“翘嘴白”给卖了,许仙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这西市可能要乱了,还是早些拿了钱回家去才是正理。
掂量掂量那两大串铜钱,整整五百文!许仙和孙狗蛋傻笑着往家里去了,快到落叶巷的巷子口时,许仙将那怀里的两串铜钱分出了一串递给了孙狗蛋。
孙狗蛋看着许仙有些发愣,砸吧砸吧嘴道“小乙哥,你这是要吓死我吧!”
许仙则道“狗蛋,平常你可是连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主,今天怎么有钱挣了,怎么到往后退了。”
孙狗蛋看着那串大钱,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孙狗蛋虽然财迷,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翘嘴白”可是你小乙哥打的,我怎么能分你一半的钱,这有违我孙狗蛋的做人准则!”
孙狗蛋越说越来劲,仿佛收了这钱就好像坏了他的名节一样,许仙一阵恶寒,一眯眼道“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小乙哥也不能亏待你,咋俩三七分总可以了吧。”
孙狗蛋咬咬牙,跺跺脚,摇摇头,说道“二八,就二八,多一分俺都心累的慌!”
许仙无奈一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强求了,反正我不嫌钱多。”
从那大钱里分了一百文给孙狗蛋,孙狗蛋心满意足的将钱揣在了怀里,还和许仙说道“小乙哥,一百文就这么重了,那腰缠万贯大钱还不得连腰都挺不起来了,路都走不动了。”
许仙白了一眼孙狗蛋,道“我觉得这世上估计也只有你才会想着把上万贯的大钱绑在腰里。”
孙狗蛋呵呵一笑,也不反驳,因为到家门口了,各自提了一条鱼,回家炖鱼吃去了。
许仙推开院门,见姐姐许娇容正在院中洗衣服,立马提着手中的鱼向许娇容道“姐姐,你看我今天捉了条三斤的大黑鱼,你一会炖了,多撒点盐巴,入味!”
许娇容头都不抬,还在搓洗衣服,只是低头说了句,“你先去厨房把鱼给处理一下,我洗了这两件衣服再给你炖鱼。”
许仙应了一声,还有些奇怪,往日里像他这样偷偷溜出去捉鱼,一进门,许娇容一准儿是先唠叨许仙一通,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是心情好?
许仙心里虽然泛着嘀咕,但手脚却是不停,去了厨房,给鱼去了鳞片,切了几刀,又生了火,只等水开了。
许仙却不知自己姐姐今天一大早出了门,却是碰见了那衙门里的捕快李公甫,那李公甫也不知道和许娇容说了几句什么话,让许娇容回家后,干活都干不到心里去了,更别提注意许仙了。
当然许仙并不知道姐姐许娇容在想什么,他折腾了一天可是有些饿了,就等着吃鱼呢。
在厨房等了老半天,锅里的水都烧沸了,还不见姐姐许娇容过来,许仙等不及了,便叫道“姐,快点啊,锅都开了,你还做不做饭了!”
许娇容搓着衣服,都快把衣角给搓出道口子了,这时,听见了许仙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脸颊上有些通红,暗啐了一声,都怪那李呆子,想着许仙还在厨房等着,赶忙擦了擦手,去了厨房。
得了空的许仙,坐在了自家院子里的石桌前,等着姐姐正在炖着的鱼羹,百无聊赖,身上的灵气还在悄然运转,无时不刻的在打磨着他的筋骨,而许仙却不太明了。
他若有所感,抬头朝天空中望去,只见一群大雁呈着品字形往南飞去,许仙曾听过一言,白露过后鸿雁来,鸿大雁小,自北而来南也,不谓南乡,非其居耳。
许仙下意识的抬手,往虚空中探了一手,然后瞅着空空如也的右手道了一句,“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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