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得这样说道。
“是吗?”黄鹤楼楼主失笑,面具下的嘴角翘起,“可若是在下真的将人交与镜月阁,你们又能怎么办?该不会还是拜托镜妪真人老先生吧,恕我直言,她的年纪已经够大了,倘若你们连个靠谱的接班人都找不出来,那还不如由我代劳报仇雪耻。鉴于此事是在下顺手为之,就不收取诸位的酬劳了。”
“你……”
“口出狂言。”被黄鹤楼楼主指着鼻子骂说半只脚踏进棺材的镜妪真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也不清楚她究竟在暗处等待了多长时间,总归是不放心门派里的后辈独自一人面对黄鹤楼的。她的拐杖敲击地面咔哒咔哒作响,“后生,你最好对自己的前辈放尊重一点。”
黄鹤楼楼主嘴角弧度不动,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前辈所言甚是,然而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您也曾在发现常桐修魔时前去挑战并惜败于她手中?”
“那是因为她们约定只比武器使用的精妙,而不论修为高低。”镜妪真人身旁的修士沉着脸说道,“刀圣的刀法自然精妙绝伦,但是论修为上的境界她怎可能比得过我派掌门?”
黄鹤楼楼主道:“那你们当初为何没有杀了她?”
修士张口:“那当然是……”那当然是因为打能打得过,杀却杀不掉。
更何况常桐当时仍保有理智,在战后百废俱兴青黄不接的时候,哪个门派也不想要更多的牺牲和流血、更不愿无谓树敌,人们又念着她在战场上功劳,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自由地离开。
从这个角度来说,黄鹤楼楼主能杀了常桐,确实不计后果到近乎疯狂的程度。
要不是镜妪真人分析他在战斗中必然不可能毫发无伤,无法承担起短时间内面对复数个渡劫期的风险,这些镜月阁的修士们未必有勇气来和他理论。
但是现在看这情况,对方也不像是伤势过重无法战斗的样子啊?
这不是还敢当着镜妪真人的面与她呛声么?
他难道就不担心一旦和镜月阁因此开战的后果?
黄鹤楼确实不担心。
因为就在与镜月阁不欢而散之后,太极会的一个分会点被屠。散修们没有其他门派弟子那么强的凝聚力,剩下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分会长雷震光的脑袋就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大门口,眼睛睁得老大,大到眼眶都要被撕裂开来,明显震惊到难以言喻。
——黄鹤楼楼主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还挺好辨认的。
“是我干的。”再次被人堵在家门口,楼主大人也不惊慌,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当年温家灭门有他一份功劳在,在下恰巧最近看温清河顺眼,能帮他报的仇就顺手报了。”
你怎么最近手这么顺啊!
得知这个说法的修士们一时无言,对黄鹤楼楼主讲的话半个字都不信。而且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温清河是谁,也早已遗忘了那个在南陆有着小小名声的温家,直到有人想起来燕台集上的温勉,这才恍然——
恍然个屁!
黄鹤楼和温家有什么关系?!温家被灭门之后不是说只有温勉一个幸存者吗,温清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太极会活动的范围不止在南陆,他们什么时候又因为什么对着温家下手了?
除了纪拓和他周围那些暗中策划着惊雀野相关计划的人,没人觉得黄鹤楼楼主说得是真相。
连书圣岑绛都怀疑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唯有纪拓,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刀圣身死开始,事情的发展方向就通往了不可知的迷雾之中。
贺惊帆也发现,黄鹤楼楼主果然深陷麻烦没工夫管自己继承人和他道侣的感情问题。温秋凉简直繁忙到每一天都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杀人,上一波事端平息之后,又因为另一件突如其来的惨案陷入新的争论之中,贺惊帆根本不必和他见面,只要端着瓜子盆往客栈门口一坐,十个人里面有八个人能跟他科普今天黄鹤楼又干了啥。
温勉也很忙。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师父那么忙,怎么可能不抓弟子做壮丁?
然而温勉的忙碌程度已经到了外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翟作书有一天拉着贺惊帆走到一旁,开门见山地问:“温勉这些天到底在忙些什么,他不是除了燕台集之外没有别的事情么?我问掌门他也不愿意告诉我——有什么是连卧沧山的一峰之主也不能知道的?还有,祁尚英和虞九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黄鹤楼已经把祁首座和虞首座找到并且带过来了?难为他们四处干架的时候还能完成任务了。
贺惊帆还抓着一把瓜子,有点茫然:“您为什么要问我?”
翟作书冷笑一声:“你们不要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连涂也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她根本不想管罢了,我偏不——我就是好奇怎么了?!我知道掌门、祁尚英和虞九栀之间有秘密,我也知道温勉绝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没有爹娘照看的孤儿,我还知道你和温勉已经确定了关系!总而言之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秘密和秘密之间总归是有联系的,既然如此,你作为温勉的道侣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怎么就突然人人都知道他和温勉的关系啊?
关注点错了一秒钟的贺惊帆心情复杂,放下瓜子斟酌着说道:“翟前辈,我知道的事情真的不多。如果掌门不愿意告诉您的话,恐怕我也不能提供更多的帮助,请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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