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玉宫里平日只有他和秀夏两个人在,以前的秋明殊自然乐得清静,但现在却不同了,因为课程的关系,每天他们都会有许多事要安排,两个人当然不够,就算从别人宫殿里借了点人也不够,秋明殊心里暗自思索着,自己也是时候多找点人来槐玉宫里了,将来若是讲学的规模还要继续扩大下去,他需要的人手还要更多。
思索完这些事情,秋明殊忍不住又将目光落在了宫殿外更遥远的夜空那头。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桓意,自己的教学能够那么成功,最初还是多亏了桓意替他宣传找来了那么多人,他不清楚对方明明热爱着妆容打扮,却为什么后来没有再来到这里,但他相信对方必定有着自己的苦衷,或许身为帝王,就是必须要为了威仪而放弃自己的爱好。
秋明殊越想越是觉得惋惜,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位尧国皇帝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个无法被理解又总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他想,或许……自己能够替他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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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晚。
桓意和往常同样在批阅奏折。
窗外却不知为何传来了阵阵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摇晃树叶,又像是夜风撞响了窗户。
宁公公早早地被桓意打发离开,这座宫殿虽然住着尧国的皇帝,却和别的地方没有太大区别,没有森严的戒备,深夜里依然寂静。
起初桓意并没有太在意外面的动静,因为自己的宫殿里面常有这样的动静,他早就已经习惯,普通来说在这样的动静之后,如果不是外面的事情被解决,那就是他非常幸运地又被人请出宫去做客了。
桓意对自己被绑架出宫做客早就习以为常,虽然并不排斥,但也不怎么喜欢,因为路上太过折腾,而且后续还会碰上许多麻烦。
就在桓意思考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动静比刚才还要大了些,并且似乎离他的房间近了些,几乎就要惊动他殿外那群只有威慑作用的守卫。
桓意不禁觉得好奇,他当了这些年皇帝,被绑架的经验也不少,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不专业的绑匪。
没过多久,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甚至还伴随着更多杂乱的声音,桓意听到这时,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抬头起身披上外袍,不疾不徐地来到窗前,伸手打开了窗户。
窗户才堪堪打开,他就看见了一道就算是在夜里依然飘带飞舞戴满首饰浑身都在闪闪发光的熟悉身影。
那正是戴着面具的秋明殊。
他怎么会来这里?这里离槐玉宫的距离应该不近吧?
见到这身影,桓意心里首先冒出来这个问题。
不过想到秋明殊不愿让人知晓他面具下的身份,所以桓意也没有发问,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思索着自己应该要如何开口。
然而他的这番反应,看在秋明殊的眼里就成了发怔,对面戴着面具的秋明殊不怎么自在地牵扯着自己身上乱飞的飘带,见对方看过来,微微蹙眉才接着道:“你堂堂大尧国皇帝的宫殿,怎么就这幅样子,刚才我要是没有替你赶走两个绑匪,你现在或许已经被带出皇宫了,你都没有察觉到吗?”
桓意听着秋明殊这话,才终于明白刚才的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没想到秋明殊会冒险保护自己,听到对方的告诫不禁一怔。
秋明殊指了指一侧角落的位置,接着对桓意说道:“他们朝那边逃去了,你自己小心些,不是总有人救你的。”
桓意听他叮嘱,不知为何竟然笑了起来,笑容温温和和的,似乎心情极好:“嗯,我会小心的。”
秋明殊也没多说,将正事说完就点头语气冷硬地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桓意没想到对方走得这么快,他正要开口挽留,对方却已经转身进了夜色当中,院内只剩下星光点点。
桓意立在窗前,无奈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忍不住摇头笑笑。
他回到自己桌前,拿起刚才放下的奏折接着看,然而才看了不到一会儿,外面却再次传来了动静。
这次是敲门声。
大半夜的还是少有人会找来,而且不必经过宁公公通报,对方的身份就更让桓意觉得好奇。
他再度起身,打开房门,却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刚刚匆匆离开的秋明殊。
桓意:“……”
从窗口离开,又改换从正门拜访的秋明殊,现在卸去了他那身闪闪发光的衣衫,摘了面具,只穿了件寻常衣衫,虽然打扮依旧如往常精致,却与刚才那副模样截然不同。
他正站在门口,向着桓意房间看了眼,接着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桓意:“……”
秋明殊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了?刚才有别的人来过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白皙而修长。
桓意沉默片刻,他虽然有心要替秋明殊隐瞒,但对方刚戴着面具来告诫过他一次,现在就立刻换回本来的模样过来敲门,他不由得心里疑惑,秋明殊究竟是对自己的伪装太过自信,还是已经破罐破摔放弃了隐瞒?
不论如何,还是不要揭穿的好。
面对秋明殊的问题,桓意摇了摇头道:“无事,刚才没人来过。”他虽不知道秋明殊为何而来,但却仍是侧过了身子,对秋明殊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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