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人盛怒下抓着自己的头撞向地板,紧接着傅东辰便赶到了,最后便是那场令自己彻底交出了所有真心的英雄救美……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四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无论是被救后和傅东辰的相处,还是四年后的那又一场最终令自己被折磨致死的绑架,都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太过真实太过黑暗残酷的噩梦。
现在,噩梦终于醒了,他依旧在因为担心母亲赶回家时被人敲晕绑架来,要自己交出一件自己从未听过的东西的绑架中。
可若是梦,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熟悉,熟悉到他甚至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自称陆先生的人双手负于身后,漠然地看着被几名手下围殴的傅东辰。拳脚踢打在身上的闷响让沈然一阵恍惚,那声音太过熟悉,他连着听了五天,唯一区别便是那五天那些拳脚都是落在他的身上,而这一次却是傅东辰,他很清楚的记得傅东辰的确是被这些人毒打了一顿的。
“傅少,您可别还手,还一下,我就在沈然身上补一下,不信你试试。”
沈然木然地望着前方,嘴巴张张合合,若是留心,定能发现他未出声的那段句子和方才陆先生说的一模一样,就连尾音也是在同一时间消失,甚至他接下来还在说着这场子里各人的反应。这一幕如果被人看到,恐怕只会让人惊呼见鬼了。
果然,陆先生话音一落,傅东辰便不敢还手,只咬牙硬扛,嘴中还喊着让不要碰沈然,有什么他担着就是。
沈然垂下眼,心底一片悲凉。他真像个懦夫,什么一场梦,那么真实的痛苦和折磨,那样绝望的心境和彻骨的悲哀,根本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只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罢了。
想不到他竟然能够亲身体验一次死而复生,可心中的痛却令他宁愿在那场虐待中彻底死去!
就算是回到四年前又怎么样?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一切一切都被傅东辰以及那三人踏得粉碎,闭眼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却没想只是一睁眼又回到了四年前。这算什么?难道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带着记忆重生,以此避免四年后的惨剧吗?
沈然不知道他垂下眼帘的那一刻陆先生和傅东辰都注意到了他,傅东辰只略微皱眉,然后故意发出了一声闷哼,可沈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陆先生眼神一冷,扫向那些动手的人的目光异常凌厉。
密集如雨的拳脚轮番落在身上,虽然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那疼却是真实的。傅东辰咬牙隐忍,只是身体本能的翻滚躲闪着那些拳脚,并小心控制着自己的方向向着被压着半跪在地的沈然偷觑着。
然而令傅东辰和抓着沈然的男人都有些吃惊的是,沈然脸上却仍是一片平静,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观望的陆先生心里暗赞:傅东辰看上的这小子心肠可真够硬的,难怪傅东辰要用绑架这种不入流,外加英雄救美的手段了。
傅东辰看着沈然仍旧没有反应心里一沉,难道沈然对自己一点意思没有?不,不可能!他和沈然
在一起时他表现出来的绝不是假的,虽然不像是以前那些追着自己要死要活的男人女人一样,可绝对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难道是……药下得不够重?
傅东辰眼神暗了暗,心下一狠,在沈然注意不到的地方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人使了个眼色,同时把自己的左边胳膊伸了出去,嘴角露出了一个狠辣的表情。
那人吓了一跳,可一看傅东辰认真的眼神,还是毫不犹豫的抄起手中的木棍朝傅东辰伸出的左胳膊打去。
“啊——”
沈然被这声惨叫惊得回了神,抬眼望去,却见傅东辰的左手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瘫在身侧,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脸上的血色也迅速退了下去。
沈然紧紧地盯着傅东辰,这一刻,和四年前不一样了。因为,自己没有在傅东辰刚才挨打时假装说愿意交出东西。
傅东辰微微一笑,失了血色的双唇张张合合,沈然却看懂了他的口型——别怕,我没事。
沈然紧抿着唇,本该是感人的一幕,他却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傅东辰的那句“一点追人的小把戏而已”不断在他耳边回放,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傅东辰精心设计好的,只为让他死心踏地。那时候的他当然相信了,把自己的一颗心彻底的交了出去!
四年前,正面临整个国家领导人十年一次的大换届,不说都城那边风起云涌,就是下面各省市的两派人马间也是血雨腥风,好在新的领导人上位后一切便很快稳定了下来,父亲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因为上位的是父亲所属的派系。
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才是一切噩梦的开始。本该是胜利者所属一方的父亲,却在新的那位上台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以政府办事时从未有过的速度瞬间被附上各种永远无法翻身的罪名入狱。
这一切是沈然始料未及的,虽然他当时还在上大学,可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又一直对他抱以期望,不想他单纯如一张白纸,所以父亲在一些大的立场问题上也不太瞒他,他们家明明是站在上台的那位手下的,可为什么明明应该是胜利方的父亲却比另一派倒的还快?
那一切没人能给出答案,沈然只在去狱中探望了父亲一次后,第二天便得到消息说父亲在狱中自杀了。而他的母亲,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精神受到重大打击疯了,在疯癫中从自己一家所住的楼的楼顶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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