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乔便用小孩子装可怜的语气道:“我想吹给你听,你不听么?”
谢乔这副样子简直是陆玦的克星,于是他便低头看看谢乔,笑道:“听,我听,你吹我便听还不行么?”
到了陆府门口,陆玦下了马,便一把把谢乔从马上抱了下来。下了马也不放下他,他两只手从谢乔腋下穿过,抱着谢乔往上掂了掂,笑着戏谑道:“为了感谢你等下为我吹小曲,我便抱着你走这路吧。”说着看了下谢乔怀里那几只小兔,又道:“这几只兔子倒是精神。”
听到外面有动静,陆府的仆人一早便开了大门。齐伯一见陆玦便赶紧迎上来,陆玦笑着摆摆手,道:“我们和陛下在江边用过饭了。”
“好,那便好,若是公子和小殿下等下又饿了,便叫小厨房再做就是了。公子和小殿下便回院子早点休息吧。”齐伯面上带着慈爱的笑。
陆玦笑着点点头,便抱着谢乔一路往院子走了。
谢乔看着陆玦面上的笑,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干脆伸出小手,拍拍陆玦的脸,道:“怀瑜哥哥,都到家了,我也不是外人,你大可不必强颜欢笑。”
陆玦停了步子,一脸摸不着头脑又好笑地看着谢乔道:“我,强颜欢笑?我为何强颜欢笑?”
“你……”谢乔差点就说了,但还是及时住了嘴,他道:“没什么,我们快回院子吧,我找片叶子吹小曲儿给你听。”
陆玦空出一只手,摸摸谢乔的额头,有些担心地道:“乔儿,你是不舒服么?刚刚在围场你好像就不大对劲。你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出来,知道么?”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才对。可你心里都那样难受了,竟还来担心我的身体。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谢乔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
到了院子,陆玦一放谢乔下来,谢乔怀里的几只兔子便争先恐后跳下来,一沾地就往院子里那片竹林钻去。谢乔也不管它们——说实话,他对那几只兔子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他又不是真的九岁的小鬼。
陆玦看着却笑了,他道:“那些就这么养着么?”
谢乔点点头:“你让齐伯每日喂它们些菜叶子就行,等它们长大了,我们便烤来吃。”
谢乔在冀州村庄待的那几年,也是见过村庄里的人们烤兔子的。
陆玦:“……”
谢乔脸上是单纯的疑问:“你不爱吃么?”
陆玦看着谢乔的脸,终于吐出一句:“爱。”
……
等洗漱完,谢乔便打开了两人房间中间的门。陆玦此时也已经洗漱好,正穿着亵衣盘腿坐在床上,洁白如玉的手上摆弄着一枝同样是玉做成的箫,他的手和箫在烛光里都白得发光。此时他已除了冠,黑发便散在胸前,称得那脸便更似白璧了。
一见门打开了,他便笑着冲着谢乔招招手:“乔儿,过来。”
谢乔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便被陆玦一把抱起,放在身边。他扬了扬眉,指着旁边案上道:“那里的叶子,你挑罢,院子里这个时节能找到的叶子我可是都给你找来了。”
谢乔看他一眼,便从案上挑了片不大不小的叶子,放在唇边,边回忆着调子边慢悠悠吹起来。他觉得陆玦此时不开心,便该吹开心的曲子让对方开心。
叶子被吹奏的时候声音清而细。
陆玦边听边笑弯了眉眼。一曲奏罢,谢乔有些忐忑地看向对方,道:“你觉得如何?”
陆玦揉揉他脑袋,道:“很好听,甚有自然野趣。不过……”他说着眉头微微皱起来。
谢乔一愣:“不过?”
陆玦便捏捏谢乔小脸儿,笑着戏谑道:“你是今日在围场上遇到心悦的小姑娘了么?难怪晚上你如此奇怪。”
谢乔:“???”
陆玦拿起那枝箫,轻轻敲敲谢乔脑袋,挑了眉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平日里惯好些音律,你这曲声里既含了情,我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谢乔猛然睁大了眼睛:“你…你能听出来?”
他上一世做了皇帝后也为陆玦吹过叶片,他那时自以为压得好,所以才敢吹予心上人听,陆玦那时只像是听了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曲子,直到听完都面无表情。他那时便觉得既庆幸又失望。
可是,如果十六岁还是少年的陆玦都听得出来……
陆玦面上的笑意更深了,还带着些打趣,他又上手捏谢乔的小脸儿:“跟我你就不必害羞了,说说吧,你看上谁了?知道名字么?告诉我,我明日便帮你打听。”
谢乔:“……”
谢乔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剧烈,陆玦见他只是睁大了眼睛不说话,只当他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害羞。想了想,他便拿起手中的箫,放在唇边。
他说自己平时惯好音律,音律惯好了,便也惯通了。是以他只听谢乔吹了一遍那无名的调子,便全记了下来。
箫声悠悠,和刚刚的叶片曲一调不差。只可惜谢乔现在满腹心事,便没能听出那箫声中纯然又轻扬的喜悦,带着少年意气。
……
第二日,又到了厉鸣悲入府为谢乔授课的日子。他看着谢乔眼下的乌青,一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乔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
厉鸣悲坏心道:“因为陆怀瑜?你们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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