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曾疑惑究竟什么样的美人才能配的上如此的描摹,而方才惊鸿一瞥,朦朦胧胧间,他似乎亲眼见到了洛神本人。
“王子凌,你发什么愣!”前桌的人焦急地转头说道,“快些坐下!老师就要来了。”
“来了,就来了。”王子凌喃喃说道,他尚未缓过神,根本就没听清那人在喊些什么。
他现在只想在确认一番,是不是他昨夜熬了夜,方才看花了眼。
洛华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妥的,他只是疑问那位王公子为何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然而巧红的反应显得有些激烈,见那男人还站在门前不依不饶,直接出了白纱帐,用劲推了对方一把。
王子凌往后一个踉跄,终于如梦初醒了。
“你这无礼之徒,好歹也是读圣贤书的,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我家公子,你按得什么心思?”望着王子凌这个罪魁祸首,巧红当真是气急了,主子再三交代的她的事疏忽后,她还不知会受何责罚。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王子凌回过神来后,上来就被巧红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也忍不住发起公子脾气来。
“你、你谁啊!竟然还敢推我?一……一个奴婢,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被巧红的一双眼珠子瞪着,王子凌瞧得瘆人,心里着实气愤,而言语上却是弱了几分,“我不过是问你家公子是老师什么亲戚,又没问你,你摆出幅咬人的模样做什么!”
“你——!”巧红脸色涨红。
而洛华还处在云里雾里之中,他心里还因王子凌之前的逼问有点慌乱。
这时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这位洛公子是老师儋州表亲家的孩子,你还有何疑问吗?”
“表亲家的”王子凌愣了愣,“那他为何不姓徐?”
“谁说表亲就要同姓的?”徐之清握着书卷淡淡说道。
“是这样吗?”王子凌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但他却不愿被徐之清说教,不满呛声道,“真是,我又没问你?和你有什么干系?”
“你太吵闹,扰我诵书。”徐之清神情不变,“你要喊要骂,不妨去西街的菜市,别在学堂吆喝不止。”
“徐之清,你说什么?!”王子凌被说得气血上涌,矛头也不再对着洛华二人,转向了徐之清,“你是不是有意找茬啊!”
徐之清未搭理他,仍在看手里的书。
“今日一个两个的,小爷要给你点颜色看看。”王子凌撸起了袖子,起身准备好好修理徐之清一顿。
然而他才迈出去一大步,徐宗正就巧跨入了凉亭之中。
“王子凌。”老者不由蹙起了眉,“晨间你不好好背书,站在那做什么?”
“我——”王子凌没想到正好被徐宗正撞见,声音有点磕绊。
“老师,王子凌他在学堂闹事,要打徐之清。”有不怕事大者在人群里冒了一句。
“谁说的!”王子凌连忙将手放下,当即反驳道,“瞎说八道,站出来!”
“王子凌!”徐宗正的神色阴沉,挥着戒尺向王子凌走了过来,“不学无术,目无尊长,你当这里是哪了?给我站出去!”
“我、我……”王子凌还欲说什么,但瞧见徐宗正手上的戒尺,一下子便又都咽了回去。
“快点拿着书站出去。”徐宗正神情严肃。
王子凌倒是不怕这徐宗正这老头子,然而奈何,他怕这老头子向他那曾是武将出身的老爹告小状。
到时候他要面对的就不是小小的戒尺,而是见血带刺的狼牙棒了。
“站就站出去。”王子凌小声嘟哝一句,便拎着书走到了门外。
“徐之清。”徐宗正又唤了一声。
“老师。”徐之清站起身,对着自家爷爷行了一礼。
“你也站出去。”此事也与徐之清有关,不好偏帮,徐宗正只有如此说道。
不过徐之清倒也明理,面上没有任何不情愿,很利落得拿了书便走出了凉亭。
见徐之清也出来罚站,王子凌倒是乐了,有意挑衅了几句,然而徐之清并不搭理他,如个木头人似的,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着课。
在外面吹吹风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此时王子凌的脑中总算彻底清醒了。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飘到那白纱去了。
大抵是他看糊了眼吧。
不然一个男的,怎么可能长成这副模样?
莫非是女扮男装?
王子凌站在那异想天开,却不知白纱之中已有人将他恨得牙痒痒了。
“那家伙还要往我们这看到什么时候?”巧红压着声抱怨道,“公子与他毫无瓜葛,他到底有完没完了。”
“嘘,巧红,你小点声,我听不见老师说得话了。”洛华握着笔正在书本上做着简单的批注。
见小公子不放在心上,巧红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默默琢磨着是否要将今日的事告知主子。
若是主子知晓这个叫王子凌的小子纠缠小公子的话,……
巧红不由打了个寒颤,左右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打算先将此事隐下不发,等主子发问了再答不迟。
这小小的事故未影响到洛华在学堂的安排,以往怎样,依旧怎样,而王子凌变得愈加奇怪起来。
从一开始出神发愣,到之后魂不守舍,其狐朋狗友都以为他思起春来,被哪家不知名小娘子勾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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