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相处之中,他难免会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紧张。
而眼下这份紧张竟要时时刻刻伴他左右。
曹宇心里难受,但不敢多言,他只能默默盼着自家大将军能早些想开,早些回到自己府上去,然后放他一条生路。
“小公子,赵管家说,丞相大人今儿也不回来了。”巧红望着少年轻声道。
“我知晓了。”少年的脑袋低了下来,很是失落,“他果真是在躲我。”
“小公子,你这说地是哪里话?”巧红忙走过去安慰道,“赵管家说了,主子是事务繁忙了才留宿在外的,这样的事以前也是有过的,您千万不要乱想,自己弄得心里不舒坦。”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洛华趴在桌案上,双眼失神,喃喃说道,“定是我做了什么他不喜的事了,让他厌烦了。”
“小公子,这绝无可能的。”巧红见少年越想越偏,心里有点着急,“您和主子相处就如往常一般,主子怎么会突然冷落你,这、这一点理由都没有啊!”
听了巧红这话,洛华重重叹了口气,他心里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确实,除了上次夜里的事外,他与荣荣也未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毫无理由。
但是他就是能明显感觉到荣荣对他冷淡了许多。
“算了,你说得是,兴许只是他太忙了。”洛华一面自顾自得说着,一面执起笔来,匆匆誊抄起来,“对,都是我胡思乱想而已。”
“是了,您莫钻进那死胡同里。”
巧红站在旁边研墨,瞧了会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随后又放弃了。
少年的心思根本就未在书本上,以往工整的字迹也变得漂浮歪扭起来。
看起来一切按部就班,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小公子如何?”在曹宇准备的书房内,封景荣每日还是不忘询问府内的动静。
“主子,一如往常。小公子每日作息不变,习字,温书,午后会在院子里和婢女出门转转……”
听到这些话,封景荣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即使他见不着,只要知晓男人过得好,他便也知足了。
“如此便好,让赵管家好生照看他,能顺着他心意的皆顺着,万不能亏了他。”
“是。”
封景荣垂下眼,接着再次让自己沉心在繁多的公务之中。
如此过了几日,自从那晚以后,封景荣便有整整七日都未回府了,而洛华的情绪也慢慢变得不对劲,愈发烦躁不安起来。
今儿,当再听说丞相大人依旧不回的消息后,少年似是无法再忍受扮做掩耳盗铃的样子,将手里的笔直接拍在了桌上。
“小公子,这般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巧红心里一颤,她隐约瞧见少年红着眼大步走了出去,心里暗道大事不好了。
“小公子!小公子!小公子,这天已黑了,仔细摔着了!您等等奴婢!您且等等啊!”
少年根本听不见身上巧红的呼喊,直往一间屋子赶去
这些日子下来,他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股怒火,不知根源,也无处发泄。
此时已是晚膳后,赵管家结束了一日的活,终于得了口空闲,回到自个屋子里准备好生休息一番。
谁想他这屁股才坐上榻上不久,屋子的门就被人硬推了开来。
“是哪个不长眼——”赵管家蹙了蹙眉,要知现下主子不在府里,这相府上上下下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所以他头一想的就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走错了屋,闯到他这里来了。
然刚欲破口大骂他,就见一少年沉着脸,气势汹汹得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小公子……”少年这张脸本就长得精致明艳,不同凡响。
此时虽是生着气,但也让人瞧着顺眼,与平日比起来,竟然还多了份罕见的姿色。
赵管家难免微微失神,不过好在他一把岁数在这,也算见多识广,很快就垂下头收回了心思,躬身问道:“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府里哪个不知好歹的惹您不快了?您千万不用动怒,气着了身子。这种小事您与老奴说一声,老奴定替您将其好好处置便是了!”
洛华站定,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封景荣在哪?”
“封、封……”赵管家差点就被少年的话绕进去,回过神来,脸上赘肉一颤,“小公子,您、您怎么能直呼丞相大人的尊名呢!这实在是不敬啊!”
“我问你知不知道封景荣在哪?”洛华沉着声,又说了一遍,如此语气竟然也有了几分威慑来。
“这、这……小的不知。”赵管家额头微微冒汗,他算是个人精,但也摸不清主子对少年的心思,更不知如何应对眼下这种状况。
主子的去向是说不得的,这是之前就有交代过的。
实在是难办。
要是这人当真不得宠吧,赵管家好歹也有一把阅历,自以为是好拿捏这一个少年的。
但关键是——
主子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像不宠少年的模样。
就是主子人不住在府里,今儿个早还不忘差人专门来给自己提个醒,说是绝不能怠慢少年半点。
这、这实在是让他两头难办啊!
“你不知,那你告诉我他每日不回的消息你是从哪知晓的。”洛华的手微微攥紧,情绪略微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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