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祝国公福寿绵延!寿比南山!”
来至正厅,洛华随着封景荣方踏入其中,早就坐下的众宾客都恭敬起身,俯身相迎。
紧接着两侧细乐之音齐鸣,淡淡沉香缭绕不散。廖国公自是坐在主位上,封景荣入座于下手位,洛华则坐其侧。
几位都坐下后,其他人方起身入座。
而廖安然和其夫人则亲自照理,端茶捧羹,以示敬重。一上来夫妻二人就小心翼翼将那冰糖雪梨燕窝羹端至封景荣和洛华的面前。
被年长者如此服侍,洛华心里有点不自在,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丞相大人,若有何需要直言便可。”廖安然从婢女手中端过菜肴,一言一行都极为贴心。
“如此实在是劳烦二位了。今儿是国公寿辰,不用如此客气。”封景荣抬起头望向廖安然和颜悦色道,“我与洛儿在府中素来用膳也无需他人服侍,两位也请入座吧。”
“这……”廖安然望了自家爹一眼,不敢乱做主。
“丞相大人让你坐,便坐下吧。”廖国公看着自家有点傻气的儿子,心里感叹不已。
他膝下就这一儿一女,大儿子廖安然胸无大志、难成大器,自幼娇宠废了,今儿谋划之事廖国公甚至都未告诉其分毫。
而他那小女儿倒是随他的性子,可惜是女儿身,只有入了那深宫之中。
而更让廖国公头疼的是儿媳妇的肚子不争气,除了个孙女外,他甚至连个亲孙都没有。
“哎,是,是。”廖安然连声应着,携着自家夫人入了坐。
戏台之上咿咿呀呀声不断,桌上也净是可口的八珍玉食。
洛华几乎每怎么动筷子,难得吃得也都是封景荣亲自夹在他碗里的。
“老夫瞧着位洛小公子用得甚少,可是府上的菜不合口味?”一桌人还算有说有聊,突然廖国公却将话锋引到了洛华的身上了。
洛华愣了一下,随后便有礼答道:“多谢国公关切,府上菜肴自是秀色可餐。只是前几日偶感风寒,眼下身子虽已是大好,但胃口终是寡淡无味,恕在下无法细品。”
“原是如此,洛小公子要好好保重身子,洛中丞岁数也大了,莫让他担心。”廖国公关切道。
“不知这洛中丞与在下有何关系?”洛华顿了顿,脸上满是疑惑。
“哎,你不是洛中丞家的小儿子——”
廖国公说到一半忽然被男人打断了。
“国公,您当真是上了年纪了,洛中丞家的小儿子十年前就死在宫里了,当时无论是您还是皇后娘娘都是在场的。”封景荣沉着声音说道,“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桌宴上的气氛一下凝固了起来,除了封景荣和廖国公两人,其他人皆是听着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过了会儿,廖国公才发出一声长叹来。
“是了,是了,老夫当真是老糊涂了。老夫到了这个岁数,这些陈年旧事已然是记不清了。这孩子长得又和中丞家的小儿子长得极像,又也和你亲近,一时间当真是弄错了!”廖国公的神色带了点悲痛,“老夫还记得那孩子是叫洛华吧,可惜了,可惜了。”
“他叫洛华?”少年突然开口道。
“是啊,应是这个名字。”廖国公望向坐在那脸色阴沉的男人,“是吧,丞相大人?”
少年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来。
然而封景荣却缄口无言,直到廖安然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提议用完膳,至院中一游,离了这正厅,方才好了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廖安然夫人问道,“怎么一下子就这般僵了,那洛华到底是何人?”
“洛中丞家早夭的小儿子,得先帝赏识至宫里伴读,后来似乎失足淹死在池子里了。”廖安然心里也很是迷茫,“其他的我便也不知了。”
“不过,这丞相大人也真是,说摆脸色就摆脸色。今儿可是老太爷的大寿啊!”廖安然家的忍不住碎嘴几句,“真是不给咱家脸面。”
“脸面这东西是看别人给不给的,又不是看你要不要。”廖安然有点烦躁,他本指望这次府上能与这位丞相交好。
谁想辛苦忙活一场似乎还适得其反了。
“还有人不给我们脸面?老太爷还没倒呢!”夫人嘀咕道。
“呵,真是妇人之见!我说与你,你又不信,你不如回你娘家找你兄弟问问,当今朝堂之上到底是丞相大人的话有用,还是那皇帝陛下的话有用?”见妇人还在多舌,廖安然气道。
听了这话,妇人脸色一变,她知这位丞相厉害,但未想竟然是未九千岁般的人物。
“你个娘们家家的,快少说两句吧,祸从口出。”廖安然对自己这个夫人也没办法,只能在旁叹气,“我们本分伺候,无过便是功。对了,春儿那儿可筹备好了?”
“早到那水池子边候着了,这外面冷风吹得,回来怕是要病一场!”妇人面露忧色。
“要是春儿能入了丞相的眼,那就是病一场也值了!”廖安然搓了搓发冷的手道。
一路上,除了廖安然在旁喋喋不休外,其他随行的人皆安静异常。
封景荣的余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心里难得有几分慌乱的感觉。
他不知道方才廖国公的那段对话,少年听懂了多少。
他很怕这人胡思乱想误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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