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何新苗如立在地上的一座铁塔,纹丝不动。
黄三儿掐算时间,警察差不多也快到了,笑呵呵说:“请你吃饭啊!你今天不去,我就明天继续来请,明天不去,我就后天继续,怎么样?兄弟够诚心实意吧?”
“你试试。”何新苗垂下的双手握紧拳头。
黄三儿也冷下脸,“咱们之间的恩怨,你以为爬上岸就能了结?何新苗别做梦了!”
他撂下狠话,带着乌七八糟一群人四散而去,远处传来警车鸣响。
警察走访一圈没收集到有利信息,老城区离港口很近,家里多少有在码头上工作的亲戚,黄三儿那伙人是万万惹不得的,所以谁也不愿多说话。
再加上何新苗也只是说停车引起的纠纷,事情也就这么敷衍混过去。
赵耀知道他曾经在码头开过船,可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背景,何新苗为人谦和少语,脾气性格特别好,怎么看都不可能跟码头帮派搅合在一起。
他跟何新苗面对面坐在桌子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不好留你了,刚给你卡上转了点钱,你去租个房子住,暂时别回来。”何新苗喝两口水,没事人似的叫他跑路。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赵耀现在就觉得自己是死太监,急得一脑门汗,“新苗哥你不会真要跟他们吃饭吧?”
“你放心,我不会。”何新苗说得非常坚定。
赵耀一拍桌子站起来,“那我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别误会,不是我非要一个人待。”何新苗慢悠悠续上水,“是你留下来只会拖后腿。”
赵耀:“……”
“你放心,我不是硬碰硬的人,但是店里有货还有订单,等处理完我就关门休息,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何新苗被他紧张要死的样子逗笑。
赵耀有点尴尬,缓缓坐回椅子里,突然跑过去拿来收银台上订单翻看,“新苗哥,我这回真不给你拖后腿,你看这样行不,今晚上咱把货都转移到我朋友的店里,没来得及做的货都取消双倍赔付,然后咱再慢慢从我朋友那里送货,你看怎么样?”
何新苗低头沉默,似乎有些犹豫。
“新苗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城区、码头这边一直治安不好,你靠手艺吃饭,你在哪儿店在哪儿,咱们去新城区开个旗舰店,我看他什么三四五六的还敢来?”赵耀怕他拒绝猫一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新苗哥,不要跟这伙人硬碰硬,他们狠得起我们狠不起。”
很多年没有人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何新苗柔软但冰凉的心微微尝到一丝温暖。
他犹豫着拍拍赵耀的手臂,“行,听你的。”
赵耀脸上愁云惨淡瞬间春暖花开,露出小虎牙笑得有些傻,“我、我去联系朋友啊,你收拾收拾东西,等天黑咱们就搬!”
“你不怕我?”何新苗突然问。
赵耀刚跟朋友联系好,拿着手机一脸懵逼,“怕?怕什么?什么意思?”
何新苗背着光线微微闭上眼,“我以前也和他们一样。”
“不可能!”赵耀粲然一笑,“你不是和尚吗?”
何新苗:“……”
入夜,何新苗就知道赵耀的提议是多么正确,这帮孙子不依不饶,剪断电线,好几个冷藏柜已装箱的蛋糕眼看就要坏菜。
何新苗心疼蛋糕马上要开柴油发电机,被赵耀硬拦下,两个小时后夜深人静,他们打着手电,将早就收拾好的糕点装车,来回五趟才彻底弄完。
凌晨五点赵耀才回来锁门拉行李,发动五菱车神又有点不甘心,掏出一罐涂鸦漆,迎着清冷的月色在狭窄干净的街道上喷出“黄三儿去您妈的”几个大字,附带一只不和谐手指动作。
这才心满意足坏笑着跑路。
事情似乎解决的很顺利,赵耀带着何新苗在朋友的音乐餐吧里安营扎寨,第二天把自己收拾的格外帅气,一大早就开始满城送货刺激小姑娘。
何新苗留在餐吧给为来得及出货的订单退订赔款,一切井井有条。
直到赵耀鼻青脸肿,小拇指骨折跑回来,车也被推到排洪沟里,要不是他跑得快,这回恐怕连命都得搭进去。
他太小看黄三儿,那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亡命之徒。
何新苗脑回路这次跑得很快,马上明白他们可能通过熟悉的保安公司,调取店铺门口的监控信息找到并跟踪赵耀。
码头上的人吃饭不外乎三个行当,开船捕鱼、卸货运输、安保,都是些粗人、傻大胆儿,往年里打架抖狠出事的人可不少。
算是这小少爷秧子什么都不行,就腿长跑得快,否则凶多吉少。
看起来这回连躲都躲不掉,何新苗下定决心回码头亲自处理。
没等何新苗把赵耀锁回屋里,跟踪而来的黄三儿手下先进了门。
赵耀太明白何新苗想干嘛,冲上去二话不说“哐哐”两拳先发制人,对方虽是黄三儿的人可真没想动手,只想骚扰传话,这尼玛上来一顿胖揍还能不还手?
他们还手何新苗自然而然掉进圈套里,上去护住赵耀,想想皮肉细嫩的小少爷被打成狗熊,突然怒火上窜难以控制,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得满地找牙,碗大的拳头“哐哐”砸在肉上。
赵耀在一旁看得呲牙咧嘴,甚至能听见对方骨折的声音,然后用几乎残废的爪子抓出手机报警,“警察叔叔,这里有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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