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南宫家的二小姐与人私奔不成,被情郎所弃,心灰意冷的回到南宫家,生下南宫子仪后便不知所踪。还有人干脆说南宫小姐生产那天就因难产而香消玉殒了,孩子也没保住,南宫子仪只不过是南宫家主一个妾室碰巧同天所生的孩子而已。众说纷纭,南宫子仪的身世如同被蒙上了一层面纱,引得人津津乐道。
如今听到南宫子仪亲自澄清身世,祁璟愣了一下,有一点还是想不通,“可是夏部的人不是不能离开夏部吗?那你爹是怎么出来的?”
“自然是同你娘一样,逃出来的。”南宫子仪瞥了他一眼,用仿佛看傻孩子的同情眼神看着他,“圣女既然能逃出来,我爹也能逃出来。”
“我爹逃出来之后,一路询问圣女下落,兜兜转转来到京都。他身无分文,又无甚盘缠,饥寒交加昏倒在南宫家门口,恰巧我娘刚从外面回来,无意中瞥见我爹的脸,惊为天人,被美色所惑,遂捡了我爹回去。”
本来祁璟觉得,这大约是个郎无情妾有意的悲情故事,然而听到“被美色所惑”四个字,眼角忍不住狠狠抽了一抽。既然南宫子仪他爹是他的小舅,福佑是他的大舅,那按照福佑的长相,祁璟抖了一抖,实在没办法把“美色”这两个字跟小舅联系在一块。
不由暗生钦佩:这南宫小姐,也是个人物啊!
南宫子仪一点也不奇怪祁璟的反应,对他道:“君上应当见过圣女,知道圣女相貌如何。”
祁璟迟疑了一瞬,点头道:“知道。”他第一次见到他娘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差点没跪下叫仙女。后来得知是自己亲娘时,心情还很是复杂了一阵子。
南宫子仪又道:“若是我没猜错,跟在君上身旁的福佑大內侍,应当就是圣女的大哥,君上的大舅,也就是子仪的大伯,阿乐倾了。”
明人不说暗话,对方坦率,祁璟也不藏着掖着了,痛快道:“没错。”
南宫子仪道:“我爹的长相与大伯截然不同,倒是与圣女有七八分相似。不然君上以为,夏部为何会选择这一对亲生姐弟成亲?”
祁璟不由脱口问道:“为何?”
南宫子仪轻轻的叹息一声:“那是因为,夏部认为,越是长相相似的人相结合,所生下的孩子,身上的神裔血脉就越纯正啊!”
祁璟从未听过这么荒谬的理论,一时竟惊得找不出话来反驳。
“君上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南宫子仪似笑非笑道,“然而在整个夏部,人人皆是这么以为。一件事情,当所有人都认定它是对的时候,那么它就是对的。一旦有人质疑它的对错,那么这个人就是违逆、是挑衅、是不可饶恕的叛徒,合该被扔进火里烧死,永世不得为人。”
他话锋一转,又说起父母之事,“我娘捡了我爹回府之后,没过多久,就吵着闹着要嫁与我爹为妻。外祖与大舅虽然宠她,也断断不会在婚姻大事上由着她胡闹,自是不肯。再加之我爹心中思虑甚多,一方面还未寻到兄姊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夏部的人万一寻来,给南宫家惹上事端,自然也是一口回绝。”
他笑了笑,一副潇洒肆意的模样,故意问祁璟:“你猜后来怎么着?”
祁璟却觉得他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和不堪,于是不忍心的轻声道:“不要勉强自己。”
南宫子仪怔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等笑过之后,他啧啧道,“小表弟啊小表弟,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可真是太令我惊喜了。”
刻意忽略掉祁璟不悦的神情,南宫子仪接着道:“我娘也算是女中豪杰。她软磨硬泡许久,见我爹都不松口,便心生一计,偷偷在我爹的饮食里下了情药,霸王硬上弓强上了我爹。”
祁璟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须知,在这个世界里,虽然大月国的民风豪放,但是养在深闺、尤其是世家贵族的小姐,还是以矜持和温顺为贵的。
南宫子仪道:“我娘原本算盘打的不错,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困难都可迎刃而解。谁知外祖发现此事之后震怒,便将我娘与我爹一同赶出了南宫家。”
祁璟恍然,原来私奔的真相是这样?
“我娘也甚是傲气,没带走南宫家一件东西,跟着我爹便走了。”
祁璟忍不住问道:“后来呢?”他直觉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对南宫子仪、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南宫子仪不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跟他说这么多。
南宫子仪道:“后来在躲避夏部追捕的过程中,我爹为了保护怀有身孕的我娘,将我娘打晕藏好之后,便主动现身跟着夏部的人一同回去请罪。我娘疯了似的打听我爹的下落,然而世人对于夏部的所在一无所知。遍寻无果之后,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回到南宫家,求得外祖心软之后,在南宫家生下我。”
祁璟静静的听他说着,南宫子仪苦笑道:“我娘隐藏的太好,甚至连外祖都没发现她的心思。等我满月,她便趁着外祖和大舅没有防备,偷偷离开了南宫家,一走了之,从此以后,杳无音讯。”
祁璟唏嘘不已,心情无比复杂,一时不知道他跟南宫子仪相比之下,谁更惨了。
一个是生下来就被亲娘挖走灵丹,被亲爹封印住神裔血脉,从小受尽万般折磨;一个则是生下来就被眼里只有爱情的亲娘抛弃,父母生死不明,从小寄人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