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往后退了两步,任由那些人将福佑跟祁璟团团围住,自己则站在圈子的外围,话里有话道:“不过,另外闯进来的那两个人,我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了。”
祁璟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他这个小舅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南宫子仪和晏止澜落在他手里,不知是生是死。为今之计,还是先稳住他再说。
来不及想再多,祁璟直接推开围着他们的人,他早看出来那些人只是虚虚的围着他们,像是在等阿乐融的命令,并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祁璟不费什么力气的就扒开他们,站在阿乐融身前,毫无畏惧的对上对方的视线,脱口道:“你说的不错,‘父债子偿’。我阿娘欠你的,确实该我还你。但是在此之前,我也有我的条件。”
阿乐融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自己站出来,但他很快掩去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抚掌赞赏道:“好孩子,有担当!”
“阿璟!”福佑上前将他拉至身后,斥道,“胡闹!”
祁璟握住他粗粝的大手,心平气和道:“佑叔,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跟我们委以虚蛇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你对他的愧疚,攻破你的心理防线,趁你心神大乱时提出条件。此刻才是他的真面目,他的真实目的。”
福佑低头看着他,干涸皴裂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被祁璟拦腰截住了。
祁璟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佑叔,他的真实目的是我。你不过是他的一个诱饵罢了。”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阿乐融,“我说的对不对?小、舅、舅?”
最后三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说出来,听在阿乐融耳中无比刺耳。
阿乐融眯了眯眼,右手摸上祁璟的左脸颊:“比起小舅舅,我更喜欢听你叫我阿爹。”
祁璟不闪不躲的任由他略显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描绘着,阿乐融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轻叹道:“真像啊!若是阿思瑶没有背叛我……”
他的手顺着祁璟的脸颊下滑,滑到他脖子上时突然发力,一把扼住祁璟的脖颈:“可惜你这身体里流的血是肮脏的,是夏部的耻辱……”
福佑怒道一声:“阿乐融!”便要上前解救祁璟。然而他被阿乐融的人紧紧的按着,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璟在对方手里被捏的脸色涨红呼吸困难,不一时就急的满头大汗。
阿乐融瞥了他一眼,像扔破布一样把祁璟丢到地上,拿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手,仿佛那只接触了祁璟的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脸上满是厌恶至极的神色,不轻不重的吩咐道:“带去禁室,关起来。”
他话音一落,立时有几个身材高壮的青年汉子,将祁璟绑了个严严实实,拖着他往门外走。
祁璟抬起头,嗓子火烧火燎的疼,不依不饶的问道:“我的同伴呢?”
阿乐融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指尖,轻轻吹了口气:“有意思。”
他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勉为其难的抬起祁璟的下巴,迫使他昂起头看着自己,低头看着祁璟,兴趣盎然道:“难为你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记得你的同伴。这点倒是跟你那怯懦又自私的阿娘不同。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阿乐融极轻极浅的呼吸拂过祁璟的脸颊,他贴着祁璟的耳畔,道:“你放心。那两个小朋友安全的很,等会儿就能看到他们了。你也知道,我的主要目的是你。对于其他人,我是不感兴趣的。你方才不是自己也答应了要‘母债子偿’吗?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会放了他们。”
说罢,他起身,再也没看祁璟一眼,转身朝福佑走去。
福佑被阿乐融带来的族人制住了手脚,只拿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他。
阿乐融在他面前停下,唇角微微勾起:“那么现在,是不是该算算我们之间的旧事了,大哥?”大哥两个字像是被他揉碎了血肉淬了毒,咬在唇齿间重重说出来,令人倍感不安。
祁璟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不等他转头去看阿乐融到底要对福佑做什么,就被一块黑布蒙上了双眼,双臂被人左右架着带出了阿乐融的屋子。
祁璟情急之下,奋力挣扎着扭头冲着背后喊道:“阿乐融!小舅!你还记得多年前那个跟你共结连理的南宫姑娘吗?”
他也是急中生智,脑中突然闪过‘虎毒不食子’这句俗语,本来是想直接点明南宫子仪的身份,期待阿乐融看在骨肉亲情的份儿上,放过南宫子仪,逃出去一个是一个,也好过他们几个全都折在这里。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蓦地想起阿乐融对福佑和自己的态度,犹豫了一瞬,改变了主意,决定先不说明南宫子仪的身份,先以南宫小姐试探。
果然,他这句话一喊出来,禁锢着他手脚强迫他往前走的那两个人停了下来。
祁璟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只觉心脏砰砰砰直跳,不由得屏住呼吸,只待阿乐融问起,他便将南宫子仪的事情和盘托出,好将南宫子仪先救出来。
不料下一瞬,阿乐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说出口的话顿时将他钉在原地,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令他心寒齿冷。
他听到阿乐融浑不在意的说道:“哦,你说那个已经化成灰的女人?”
祁璟想到满怀期待前来认亲的南宫子仪,还有孤注一掷为之付出的南宫小姐,忍不住为他们二人不值。阿乐融根本不是人!他没有心,没有感情,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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