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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向来擅长以弱示人,祁璟几次三番都被他蒙骗过去,如今看他这副模样,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是真受伤还是故意装模作样好博取他的同情。因此,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便缄口不言,沉默下来。
    郑铮费力地喘着粗气,等气息好不容易喘匀了一些,终于开口说话,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抹藏不住的雀跃:“君上,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祁璟在昏暗的光线里,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不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又灵力不济自顾不暇,以郑铮的所作所为,早在他进来的时候,祁璟就一剑杀过去了,还会留他到现在好好的在这里说话?
    祁璟没有回应,郑铮的喜悦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像是一滴水入了江湖,再寻不得踪迹。他的情绪低落下来,涩然道:“君上,你真的那么厌烦我至此,连句话都不愿同我说嘛?咳咳——”
    他说着话,胸腔中血气翻涌,终是忍不住,咳了一大口血,再一张嘴,身体里的血像是终于寻到了出口,争先恐后地从嘴巴里跑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着小小的密室,饶是祁璟看不清郑铮现今究竟伤的如何,也止不住心惊,他甚至能察觉到,有血液顺着石头的缝隙流到了他的脚底下,粘稠湿腻。一个人身上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郑铮一边咳一边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一张嘴,又是一大口鲜血涌现出来。他毫不在意地拿袖子抹去,哑声道:“多谢君上关怀。郑铮怕是——咳——”他又咳了一声,昏暗的光线中,眼睛里像是闪着光,直直看着祁璟,道,“郑铮怕是活不久了。”
    原来,祁璟不知不觉中,竟把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不由恼怒成羞,再也无法强作平静,嘲弄道:“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值得普天大庆的一件喜事。”
    郑铮默然不语,密室一片寂静。
    除了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外,偶尔夹杂着几声郑铮沉闷的咳嗽声,再无其他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郑铮终于又开了口,他背靠着石门,仰头看向祁璟的位置:“君上,你难道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想。”祁璟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心道:我偏不问,急死你!左右不过十二个时辰。等这十二个时辰过去,魔息散失效,这小小的锁链还能困得住我?一旦出了这门,外面发生什么事,我随便抓个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郑铮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低笑道:“君上还是如此……咳咳……”
    如此什么,他咳的太厉害,似乎连心肺都要咳出来,导致后面的两个字祁璟没听清。
    待他终于咳过这一阵之后,平复了一会儿气息,又道:“君上既然不想同我说话,那我便说些君上想知道的事情好了,君上觉得如何?”
    不待祁璟说话,他便自言自语似的,慢慢道:“说些什么好呢?不如,先从君上最担心,也最感兴趣的说起罢。”
    祁璟正襟危坐,身形板正的坐在石床上,目不斜视,假装不感兴趣的样子,一双耳朵忍不住竖了起来。他在这密室里着实被困得太久了,又闷又无趣,说一点都不在意外面的情况显然是假的,实际上,他的心早就跟着传音符化作的小黑猫跑了。只是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只得悻悻而回。
    郑铮语速极慢,声音极轻地说道:“君上想不想知道,郑铮一个普通修炼者,既不是半魔又非神裔,如何驱动傀儡阵,掌控诸多世家子弟的?”
    他这一开口,就吸引住了祁璟的注意力。
    祁璟微微侧头,朝他那边看了过去,只是这密室光线太过昏暗,除了大致能看清郑铮的人形轮廓之外,其余的,包括他的伤势、神情什么的,都看不到。
    郑铮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其实催动傀儡阵,哪需要那么复杂?只需忍耐住旁人不能忍的疼痛,付出旁人不敢付出的代价,以身饲魔即可。”
    祁璟终于忍不住,怒斥道:“以身饲魔!郑家主,你说的好轻巧!你逆天而行,就不怕被魔物反噬?”
    “怕,怎么不怕?”郑铮自嘲道,“只是与我曾经受到的那些冷眼和屈辱来算,被魔物反噬又算得了什么?与人心的险恶程度相比,魔物更为坦率直接。我与魔物之间,不过是公平交换,各取所需罢了。”
    祁璟听到他这么说,便知直至今日他仍执迷不悟深陷其中,索性闭了嘴。
    魔之所以为魔,被修真界所忌惮所镇压,不仅是因为它们强大的邪恶力量,更为重要的是,它们凶残嗜血的本性。一旦沾染了魔物相关,人就变得不再像人,会越来越嗜血残暴,做出种种罪恶滔天之事,就如现在视人命如草芥的郑铮。
    “君上既然不喜欢听这个,那我便换件其他的事来说便是。”郑铮像是知晓他不喜欢听到这些,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他说到这里,卖起关子来:“君上不妨猜猜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致我如此狼狈,不得不躲进这里?”
    祁璟懒得同这种人再多费口舌,遂阖上眼睛权当对方是空气,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准备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权当自己耳聋了没听到。
    不料郑铮一开口,便让他倏地睁大了眼。
    郑铮咳了几声,仍是那副轻声细语的声调,语气里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恨意:“拜晏家公子所赐,郑铮毕生心血全部付诸东流!咳咳……”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君、君上,你说,我该如何、如何报答他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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