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外有侍女端了驱寒的热汤进来,躬身道:“王爷。”
萧礼转身出去, 接过热汤, 又很快端进来。
他脸上喜悦却也不安着, 身体在榻边上坐下来,手里勺子舀了一口热汤, 在嘴边吹了吹, 给霍汌递过去, 轻声道:“阿深, 喝掉这碗热汤就不会再冷了。”
霍汌却依旧脑袋缩了一下,不知道是冷还是依然对他害怕着,下意识地嘴巴移开了,手指在被子里慌乱地抓了抓,不安地垂头道:“可我……,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深。”
霍汌说完, 顿时神色更紧张了, 很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心地说:“王爷您……, 您是不是认错了, 我不是您口中的人, 我、我该走了。”他说着, 就要着急地掀开被子下床。
萧礼心中猛地一紧, 手中汤碗掉在地上,上前将他紧按进怀里,在耳边说道:“没有,我没有认错,你就是云深。”
“可我怎么不记得您?”霍汌疑惑地问着,被按在怀里没法动弹,稍停顿,又说,“虽然我的确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我是个瞎子,我想我应该是不会认识王爷您这样的人。”
话是这样说着,但其实却就是给萧礼确认了猜测——云深失忆了,他对一切的认知又回到了之前。
萧礼心里直跳,对这种情况也一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之前做错了,这次一定要将云深留下来,弥补他之前做的一切。
轻呼了几口气,萧礼徐徐对着霍汌说道:“你不记得是因为你忘记了,你忘记了在这里的一切,可这里的人却都还记得你,这里也有你之前住过的院子,你不信,等吃过早饭我就可以带你去看看。”
“……”霍汌微愣,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是这样么?我之前真的是住在这里的?”
萧礼眸子里的阴霾散去,肯定地说:“是,你之前真的是住在这里,你是我王府中的人。”
“那?”霍汌似乎这下终于肯相信了,迟疑了下,又说,“那我之前在这里是做什么的?杂役么?”
“不是。”萧礼道,无比认真地说,“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很久了,可是后来,你去外游玩突然出了意外,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终于,你今天回来了。”
萧礼说着,嘴唇轻轻在霍汌脸颊上碰了一下,十分的温柔细腻。
霍汌似乎下意识还是想躲,但又忍着。心说幸亏自己不是真的失忆,不然可能真的都要相信了,又愣愣了半天问:“所以我们是恋人?”
萧礼说:“是。”
霍汌终于不再害怕他了的样子,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找了个稍微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坐着:“可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萧礼。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阿礼或者阿云都行。”萧礼道。
霍汌点头:“好,阿云。”叫了一声,像是仍是有些陌生,但努力让自己自然起来,问,“我现在可以下来么?我想自己吃饭喝粥,然后你带我去之前住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好。”萧礼现在霍汌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很快放开霍汌,让他自己下了床,又立即吩咐人拿来了衣服,给霍汌在外面披上。
霍汌的眼睛瞎了,这让萧礼有些意外跟心疼,但显然他也并不准备帮霍汌医治。
萧礼的医术是远远高于霍汌之上的,只是他并不显露,也一直隐藏很深。
他现在突然很喜欢这种照顾云深的感觉,觉得也许瞎了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能让云深今后都一直依赖着自己。
要霍汌从此之后都一直依赖他、待在他身边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宁愿让霍汌一直瞎着,做不了事情,就让他来做。
陪着一起吃完早饭,又带着霍汌去洗澡,彻底换了一身衣服。
萧礼走在前面,霍汌被他牵着走在身后,带着去之前住过的地方看了看,又带着去了那个种满药草的院子里。
萧礼有个怪癖,喜欢自己种地,他给霍汌裹了件厚衣服让在一边等着,然后自己又挖挖种种了一会。
霍汌也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等着。
好像就真的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霍汌当时话都还不怎么会说,两人一起在月色下挖地种草药。
一直到了晚上,萧礼送霍汌回了住的地方,给他放置好了一切东西,又叮嘱着说:“想要什么都不要自己去,叫外面的小厮就好。”
霍汌乖乖地坐着,点头:“好。”
萧礼看着他,可还是不放心,但最终因为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还是只能离开了。
虽然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但长久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王爷今天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可开心的同时,他又时刻地小心翼翼着,不敢在霍汌面前表现出来任何过多的情绪,只能时刻地将自己压制着。
此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他才终于闭眼手指抓在膝盖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捏着,十分的不安又紧张着。
霍汌当初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他已经没心思去探究了,只想着今后要怎么弥补,怎么永远将霍汌留下来。
失去过一次,就会让人变得无比敏感跟不安起来,随时随地的提心吊胆着,生怕会再次失去。
云深就像是他的软肋,从此之后,他又有了东西能让别人拿捏住了,这对他的大业来说是阻碍,可他现在心甘情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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