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没有依照顾司说的快速离开,直到平医生过来,护士得到示意,才转身离去。
安静的池塘大树下只剩下一坐一站对峙的两人,风呼啸而过,吹动两人的衣服发丝,也吹得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风平浪静,两人都没有开口。
顾司垂眸扣着手指,在想平衡者会说什么。
尽管他有很多话想问,然而这不是合适的开口时机,贸然问出来,大概率不会得到回答。毕竟在鉴婊系统那儿,他得知平衡者不是个好说话的。
顾司不说话,平医生一时也没说话。
尴尬油然而生。
终究是平医生尴尬不下去,轻咳想引得顾司侧目。这是要说话的征兆,顾司如他所愿的侧眸,漆黑柔亮的眸子像能照入人心底黑暗的光亮,险些让平医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平医生及时反应过来,开腔温和,听得人心生愉悦:“顾司,你好,我是平衡者。”
“猜到了。”顾司平淡道,眼眸微眯,淡色的唇轻勾,“说吧,你到我面前想做什么。”
“你心里有答案,还要我说个明白?”平衡者虽身居高位很久,但幸得没有发号施令的强硬感,不过这口气也不讨人喜欢。
顾司蓦然笑了,眼眸微弯,眼角微微上挑勾出抹纯真:“你说笑了,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胡乱猜测对我没好处,你最好还是说出来。”
“你不用在我面前卖关子,我观察你整整四个副本,对你的小动作和小心思一清二楚。”平衡者回答,见顾司似无察觉的摩挲食指,忽然安静下来。
顾司见状,按住胡乱动的手指,语气不悦:“所以呢?”
“所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最讨厌被人窥探隐私,我不会随便揣测你的想法,毕竟现在是我有事相求,那么,为表诚意,我先回答你三个问题。”平衡者摊开手,示意顾司可以随意发问,只要他能回答的,肯定会给出个答案。
平衡者想用三个答案换取和顾司谈合作的机会,顾司却不愿意,他清楚地知道平衡者不是善男信女。和副本里的那些白莲花们交手后,顾司得出的结论是不占据绝对的胜利高地,千万别出手,否则搞不好摔的是自己。面对制造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平衡者,顾司没有把握,所以不想和他合作。
平衡者得不到回答,多看他几眼,满怀可惜的摇头浅叹:“你为什么不肯好好配合呢?”
顾司冷笑:“你觉得我是个听话老实的傀儡吗?”
平衡者想了想,颇为赞赏的回答:“你不是。如果你是的话,也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顾司懒得和他废话,单刀直入:“不管你想谈什么,现在的我没兴趣。”
“哪怕和你父母有关,你也没兴趣?”平衡者饶有兴趣地看顾司瞬变的脸色,轻而缓慢的笑了,有些讨人嫌的恶人笑容。
和他父母有什么关系?顾司想不明白,也不太想问平衡者。一旦开问,就代表他有接受合作的意思。刷满求生值,离开副本回归原世界,他就打算不再跟系统平衡者之类扯上关系,只想做个普通人。
可平衡者太会抓人心了,在顾司心里,父母是最重要的,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事,他怎么可能没兴趣?
这瞬间顾司生出端掉平衡者老窝的心思。
“你心动了。”平衡者自认为将顾司研究透彻,通过他的细微表情,得出他的心理活动,殊不知这世间人是最为复杂的,尤其是经过多次磨砺的腹黑人类。
顾司皱眉,神色越发不好看:“你在揣摩我。”
“你不肯配合,那我只能不遵守规则了。”平衡者摆出副颇为无奈的样子,看着便让人生气。
顾司板着脸,面无表情:“你心可真脏。”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平衡者微笑道,“毕竟你不知道身处我这个位置的难处,若是你知道了,大概会理解我。”
“哦?”顾司露出些许兴味,终于愿意直面看平衡者,他语调没多少起伏,隐约有些调侃,“那不如你说出来让我听听?我看看到底能不能理解你。”
平衡者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正经,倒没有恼羞成怒,只叹息,像在为自己的不被理解,再惆怅地看一眼顾司,居然轻声说了起来。
“这要从我还是执行人说起,那时候的我为了存够求生值离开副本,非常努力,配合系统积极做事,五个副本成功刷满,离开的那刻我欢天喜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没回到原世界,不仅执行人的肉身没了,属于自己的身体也没了,莫名其妙变成一个想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怪物。”
顾司从这段话里得出一个结论:现任平衡者是被迫成为的。
这让他不得不想到穿回原世界前问鉴婊的问题,当时鉴婊说那是不被大局观认同存在的规矩,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冒险做了会死。
真会死的话,眼前这位平衡者怎么回事?
他想得太遥远,没留意到平衡者看他的眼神逐渐幽深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成为平衡者,要处理非常多一团乱麻的东西,刚开始时候我想过逃,无论我到哪里,那些系统的请示声仍被我接收,逃避无能的我只能接过这重担,努力学习处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地,我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平衡者,而我怎么做能脱离这身份以全新的我回归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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