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病发是在早饭后到午饭前这个时间点, 是雷奥尼斯和黛丽德公主日常早餐后的散步时间。
两人比国王早看到报纸, 在餐桌上就讨论了一回, 这会散步也没绕开这个话题。
比起王城里许多脑袋空空只知道攀比衣饰的贵族少女,黛丽德公主还算聪慧, 但论政治嗅觉却不敏锐,更多是对农民当皇帝这点震惊,以及对故事进展的好奇。
雷奥尼斯倒是想了很多,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子里冲撞, 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但在妻子和他讨论时,鬼使神差的, 他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来, 只微笑附和。
等听到男仆的话, 两人脸色大变。
黛丽德公主顾不得体面, 拎起裙摆便朝身后的城堡飞快跑去。
雷奥尼斯也快步跟上。
国王昏迷!
脑子里砸下来四个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怎么也消不去。
震惊有难过有慌乱也有, 半年多的相处, 国王对他很不错, 尽管他清楚是为了让他将来站在乔伊斯王子一边。
加上从小受到的教导, 他对国王还是有忠诚在的,突然听到这样的噩耗,怎么能不伤心。
但随着赶路, 心头的纷乱慢慢平复下来,莫名的,有了别的情绪悄然滋生。
雷奥尼斯抬头看到越来越近的雄伟城堡。
心跳忽然加剧,胸口鼓噪,仿佛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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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病重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城堡,连王城的许多贵族都不知晓,百姓们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新故事在平民中并没有引发像贵族那样的震动。
惊讶有,但也只是惊讶。
一来是文化水平和见识在这里,多数原本也只是当故事听个乐趣,对平民和奴隶来说,报纸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娱乐。
政治?那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平民和奴隶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出生的领地,国王和王城对他们来说像是天边那么遥远。
再有便是身份差距,就算知道神国有平民当国王,也没有人觉得会跟自己有关系。
时玉和霍辞并没有放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震耳发聩的大杀器,将秦汉中间那段造反起义直接掐掉了。
现在还不是时机,放出来一准得乱。
单发行这期报纸,两人心里都还忐忑着,这天专门什么都不敢,等下面送问卷调查上来。
晚上看到从周围几个领地打听来的回馈,才放了心。
贵族们大都保持了沉默,看样子在等王城和教廷的反应,平民听个乐子,还没有对医学版块的兴趣大。
等临睡前看到手心里猛然增长的能量条,时玉和霍辞心情大好。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能量条这么大幅度增长。
“对路了,对路了。”时玉蹭的坐起来,兴奋又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从根本上变!
质的改变!
果然如此!
这几年,他们做过许多实验,探索能量增长的奥秘,改良种植,带来新种,衣食住行,全方面尝试,除了头一年粮食丰收能量肉眼可见增长了一截外,其它都是一点一点、百分之几零点几的往上加,许多加起来才引起量变,才能让他们肉眼看到发生了增长——还得用放大镜。
像今天这么明显上涨是头一回!
时玉激动的比划着手心里的印记:“快看!差点就能过半了!”
原本亮了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能量条只差一点就接近半数线了。
霍辞也很高兴,坐起来将自己的手和时玉放到一起,他手心的印记要大一点,同样能量条涨到了近半处。
“变法!这回是非变不行了!”时玉声音压抑着兴奋,“明天我就给雷奥尼斯写信,问问王城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知道那位国王还能撑多久,是该给雷奥尼斯一点提醒了,还有咱们培养的这帮学生,挑几个放到身边亲自来教……”
得教他们知道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什么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迅速转动着脑子:“还有教廷,得先把那几个老狐狸稳住,可不能临到头被他们给黄雀在后捡漏了,我估计——”他点了点手心的印记,“这东西背后,应该是不愿意看到教廷掌权的……”
不然也不会选择他们两个普通现代人来,直接挑古代将相甚至帝王不是更方便,估计会比他们适应的更好。
还有谁来着?
他思索:“邪教呢?邪教那边要不要也搞点事?”
“要不要干脆在报纸上挑明?把起义那段加进去?”时玉话音不停,一个想法接一个想法,心情激荡,“光是起了个头就涨了这么一大截,直接把朝代框架放出来会不会再涨一大截?”
“如果连现代制度一起放出去呢,会不会一下就集满了?!”
那他们就能回去了!
时玉双眼晶亮。
“别急,别急。”霍辞握了他的手,遮住两人手心的能量条,让他先冷静,“忘了我们说过的,安全至上,一切以……”
“……人身安全为最高。”时玉接上,对上霍辞凝着他的双眼,心里的激动渐渐消散。
他长呼吸,吐气,喃喃:“不能急,是不能急。”
霍辞微微松气,揉捏着他的手腕,语气安抚说:“我们现在已经摸对了方向,比之前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强多了,有了方向再筹划,还怕能量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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