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似乎很怕季棠,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忙不迭起身走人,出门以后,还贴心地将房门关好。
牧子翼看着这个清秀男孩儿,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让他心情复杂的叶卿,大概是两人年纪相仿的缘故吧,这男孩儿长相清秀,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使得他整个人少了青年人的朝气,反而呈现出一种颓唐糜废感。
而叶卿,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干净清秀的感觉,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清俊,平日里忙着上课、实习、兼职,虽然……空闲的时候,爱睡觉了一点,可是他能感觉得出来,叶卿就是那种很认真生活的人。
如果让叶卿知道牧子翼对他的评价,他一定会深以为然,笑话,现在还能活着,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要是还不认真,那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见牧子翼盯着门口,莫名地发起呆来,季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子翼,干什么呢,舍不得他走?得,那我赶紧叫他回来,想不到,我们的万年铁树,今儿就要开花了!”
牧子翼回过神来,将面孔一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却在埋怨自己,该死,好好的,他怎么会想起那个人,“你倒是说说,最近干什么去了?”
季棠瞬间仿佛泄了气似的,重新把自己埋在沙发角落里,一脸晦气地说道:“别提了,前段时间被我家老头子拎到军营里去关了几个月,老子这回可遭了大罪了,大夏天的,天天跟着那帮新兵蛋子一起训练,晒脱了好几层皮,昨儿才被放出来!靠之,老子是搞法律工作的好么,把老子训得跟条狗似的。”
牧子翼闻言,竟然不厚道地笑了笑:“才出来,这就不安分了?”这话当然是指方才出去那个男孩儿。
季棠痞子似的撇撇嘴,对牧子翼所言嗤之以鼻:“老子就是这么个人,这事儿咱们圈子里谁不知道,临了临了的,老头子竟然要给老子安排联姻,娶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你说,这事儿老子能答应么?”
牧子翼微顿片刻,安慰似的说道:“不都是这样么,年轻的时候还能放你玩上几年,年岁到了,就该听家里安排了。”
季棠反驳道:“那你呢?还不是自个儿一个人逍遥自在,也没见你家老头儿催你来着。”
牧子翼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大衣掩盖之下的大腹上,自嘲一笑,他如今这种情况,哪里还能说是“一个人逍遥自在”,再过上几个月,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拖家带口之人了,这些却是不能跟季棠说的,于是反问他:“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
闻言,季棠的表情突然认真了些:“你……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从前,牧子翼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可是如今……他心里竟然有些不那么肯定了。
这么会儿犹疑的功夫,就被季棠看出了端倪,他眼眸微动,身体前倾,笑问:“怎么,有情况?”
不知是不是错觉,牧子翼感觉问出这话时,季棠似乎整个人都认真起来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下意识地否认:“瞎想什么,没有的事儿!”
季棠靠回沙发上,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以我对你的了解呀,这事儿恐怕还真的不好说!”话锋一转,又颇为好奇地问道,“里头暖气开得这么热,你还裹着那劳什子外套干什么。”
牧子翼身形微震,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管这么宽做什么。”
季棠咋舌讨饶:“得得得,是我不对,您海涵则个?”
牧子翼没有说话,唇角的笑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对于这个吊儿郎当的好友,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当初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挑了这么个人做朋友,如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天儿聊得差不多了,季棠就开始灌酒。
不大的茶几上放了十来瓶红酒香槟,季棠直接用嘴吹,不大会儿功夫,几瓶就已经进肚了。
见牧子翼正襟危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灌酒,季棠不乐意了,随手拿过一瓶红酒,非要塞在牧子翼手里:“不求你像老子一样一口一瓶,陪着喝上一瓶总可以吧,一个人喝酒也太惨了!”说着,耷拉下眼皮和腮帮子,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京巴。
叶卿早就关照过牧子翼,酒不能多喝,最好不喝,酒精这种东西对孩子的危害是很大的,那些推脱不掉的场合,他只能尽量地少喝,此时看着季棠满眼的哀求,原本不想喝酒的牧子翼只得从茶几上拿起一只红酒杯,倒了一些之后,又把酒瓶子递还给季棠:“干了。”
说完,托着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放回茶几上,态度十分明确,这一杯之后,他不会再喝了。
季棠自然懂他的意思,把牧子翼剩下那瓶酒吹完,也没有再逼迫对方,这人的性格他太清楚了,越来越说一不二,果然还是在领导位置上干久了的缘故。
想当年在国外的时候,他看这人太过正紧,又沉闷又无趣,使坏一般把人拐进酒吧,拉他去舞池里狂欢,这人竟然是一副手足无措,从来没有玩过的样子,像跟柱子一样,直愣愣地站在舞池中央,外国妹子热情奔放,见他长得好,存心诱惑他,便绕着他跳起了钢管舞,然而,这人竟然丝毫不解风情,横冲直撞地跑出了酒吧,这样的场面,如今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想想真是遗憾,谁能想到,如今环达集团位高权重的牧董事长,也有年轻青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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