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泽谦没了,我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就好像一夕间丧失了整个人生一样,后面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我都没太大的感觉,唯一能牵动我的就是达儿和凉凉,虽然每次我都会因为煞星祸胎的事情跟无辜的凉凉大动肝火,但愤怒也是一种情绪,能真正牵动的只有他,如今我说这些或许有些可笑,你就当我无聊随便说说吧。”
仿佛没看到她的震惊般,沈睿廷漫无目的的说着,一旁的沈翔说不出的担心,他伺候了他几十年,多多少少还是能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很不对。
“侯爷,五少爷他……是个好人。”
反复斟酌后,孙婧用了好人来形容沈凉,虽然对某些人来说,他是真的狠,但与他接触了这么久,孙婧能感觉到,沈凉不是坏人,只要你不招惹,不对他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也不会针对你,拿她来说吧,她是侯爷的妾室,作为正室嫡子的他,照理说应该像沈萧他们一样看不起她,可他没有,他会敲打警告她,可从没瞧不起她,哪怕他们的合作存在着利用的关系,她也能感觉到沈凉特殊的尊重,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是啊,凉凉很好很优秀,目前看来清平王也很爱重他,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的护着他,达儿有了烨霖和佑儿,以后也会过得很好,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不论什么时候,应该都会彼此扶持,加上还有卫家人在背后支持,哪怕是皇上,也不可能没理由的轻易撼动他们。”
而泽谦,在他们的照顾下,一定也会过得很好。
最后的这句话,沈睿廷没有说出来,每次只要一想到卫泽谦,他就心痛难忍,这辈子他亏欠他太多了,下辈子,不,下辈子他还是别再遇到他了,他值得更好的男人。
“侯爷……”
连孙婧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眸中难掩担心,他毕竟还是侯府的主人,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没事,本侯就是有感而发罢了。”
摆摆手,沈睿廷慢慢将视线转向他:“孙婧,本侯就不一一的说了,你去跟其余的妾室们说,继续留在侯府只会守活寡,趁年轻都出去吧,本侯会给你们每人一份房产和足够的金银,有了这些,凭你们的样貌,找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应该不难,替本侯跟他们说一声,侯府不能留他们了。”
“侯爷……呜……”
闻言,孙婧又忍不住哭了,不是不舍,而是感激,相比其他府邸妾室之间勾心斗角大乱斗,侯府的妾室是很惨的,毒妇掌权的时候,他们连主动示好都不敢,否则一定会遭到残忍的打压,如今毒妇没了,卫夫人倒是不管事,可他们已经没有争宠的动力了,每个人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只等着在侯府后院孤独的结束余生,没想到侯爷竟主动放他们出去,还会给他们房产和足够的金银保障,有了那些,哪怕不再嫁人,他们的下半辈子也有保障了。
“去吧,不愿意离开的,本侯就只能送她去家庙了,因为很快,侯府就该由达儿当家了。”
他不能遗留下他们给达儿惹麻烦,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是,妾身叩谢侯爷!”
孙婧起身,跪下去深深的给他磕了几个头,沈睿廷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只是摆了摆手。
“侯爷,你……有何打算?”
等到她离开后,沈翔上前试探性的问道,他总觉得他好像已经生无可恋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寻短见。”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沈睿廷站起来走到书桌后,拿起久违的奏本,提笔写下请封沈达为东陵候世子的奏折,唤来沈翔的儿子沈翎准备马车,他要进宫,等待的时间里,他又换了身衣服,拿出个木造盒子递给沈翔。
“这里面是一处皇城的宅子和一个皇城外的庄子,你收起来吧。”
“侯爷!”
见他就跟交代遗言一样,沈翔大皱眉头,沈睿廷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将盒子塞给他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要,侯爷,你不说清楚你的打算,我就不要你的任何东西。”
沈翔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他的去路,固执的要求他说清楚,虽然有些僭越身份,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翔子,你我主仆三十多年,情份早已超过了普通的主仆,哪怕我除去了你的奴籍,你也没有离开,依然像仆人一向精心的伺候我,我也没拿你当真正的仆人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先前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寻短见,只是,当泽谦跟我提出和离的时候,我也真的没有活下去的**了,接下来我想将侯府交给达儿,不再管任何事了,你也带夫人出去吧,翎儿的话,你要愿意,可以让他跟着达儿,他们兄弟俩记你的情,应该不会亏待他的,以后我可能没办法再照应你了。”
在自己最忠心的随从,也是唯一能够信任托付的朋友面前,沈睿廷终究不再沉默,他想通了,既然和离是泽谦想要的,那他就成全他,但他的爵位和侯府的一切,必须属于达儿和凉凉,这是他唯一能留给他们的东西。
“侯爷……”
沈翔眼眶红了,声音沙哑哽咽,沈睿廷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去找泽谦,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别再增加他的烦恼。”
语毕,沈睿廷越过他走出了书房,他还要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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