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冽扭头看看沈凉,一副交给他的表情,沈凉无奈的摇摇头,抬首对上谢阁老的时候神情已经正经了起来:“既如此,晚辈就不客气了,谢阁老,当日在朝堂上,曾阁老和五皇子打我幽冥暗卫的主意,你站出来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儿,这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嗯,难道他们……”
前两天才发生的事情,他如何不记得?谢阁老点头后,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放大,老曾和五殿下当真那么狠?
“嗯,在我们回城的时候,正好接到消息,有人在散播云溪乃魏国三皇子,谢言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是三皇子妃的流言,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我的人顺便查了一下,散播流言的人正是五皇子秦云天。”
知道他已经猜到什么了,沈凉也不跟他打哑谜,一股脑的说出他这边已经掌握的消息。
“……”
谢阁老痛心的闭上眼,老曾与他乃数十年的交情了,同朝为官,政见不合是常有的事儿,他是真没想到,就因为他反对找王妃借幽冥暗卫押送粮草军需,他就会对他下如此毒手,当年他看好付云溪,在他被诬陷的时候力保他性命,后面又各种提拔的事儿满朝文武无不知晓,加上言儿又是他的三皇子妃,这两件事若传扬开来,哪怕他三年前就已经宣布将严儿逐出谢家,谢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以他对老曾的了解,说不定还会编造个他暗中与魏国勾结的罪名,到时候,谢家怕是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了。
“阁老可有对策?”
沈凉过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道,至于这之中的利害关系,他相信以阁老的精明和阅历,不需要他一点点的给他分析,他想知道的是,他要怎么做,如此一来他才知道该怎么协助他们。
“对策?”
谢阁老有些失态的轻哧一声,一张老脸满是苦笑:“有对策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二位想必也看到如今的大秦天下是何等模样了,就算渡过了这一次的危机,谁又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即便真的没有,老夫也不想再亲眼看到大秦江山一点点的**下去,最后被虎视眈眈的邻国鲸吞蚕食了,既然朝廷已经容不下我这个老东西,明日一早我就请奏告老还乡吧。”
这种做法无疑是相当消极的,换做几年前,他绝对不会做,但现在,他是真的感觉疲惫了,古往今来,史书常有记载,报国无门壮志难酬,如今,他也深深的体会到这八个字蕴含的份量了,他有一颗造福百姓的心,愿意为百姓贡献所有的一切,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奈何君主昏庸,储君皇子只知内斗,满朝牛鬼蛇神,连曾引为知己的同僚都变了模样,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报效朝廷?如何造福百姓?
“阁老辛苦了!”
夫夫俩彼此对看一眼,站起来不约而同的作揖鞠躬,若不是彻底寒了心,一代老臣又何以如此灰心丧志?
“你们……”
谢阁老老眼湿热,如此,足矣!
“阁老可想过,你愿意善罢甘休,人家未必肯,如今你还身在高位,他们就敢打你主意了,一旦你辞掉官职,重回普通百姓,他们要灭杀谢家满门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重新坐下来后,沈凉神情严肃的说道,除非他有办法凭空消失,否则要在他们返乡途中弄个被土匪洗劫什么的血案对秦云天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
经他一说,谢阁老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眉峰当即皱得更紧,先前他只觉灰心丧志,并未想那么多,如今想来,他辞掉官职无疑更对他们的胃口,不论他怎么做,似乎都很难再保住谢家,难道真的只能用谢家满门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
“阁老,谢言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但你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昭告天下,将他逐出家门了,就算百姓知道他如今是魏国三皇子妃,谢家最多也只是遭受一些流言蜚语,不会伤及你们的根本,现在比较麻烦的有两件事,首先就是你当年极为看好云溪,还曾力保他的性命,结合谢言之事,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再来则是,曾阁老他们也不是蠢的,肯定知道仅靠这样不可能扳倒你,所以他们一定会伪造一份你与魏国早有勾结的罪证,皇帝昏庸,又因谢言之事与你离了心,哪怕明知道有人故意害你,定然也会选择相信,届时谢家满门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这种事情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若遇到明君还好说,偏偏当今的皇帝……所以他就算不辞官,谢家的下场也注定了,最多就是给五皇子一党造成少许的伤害,无济于事。
“王妃所言极是,如今老夫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今日多谢王爷王妃前来提醒。”
事关重大,谢阁老一时间很难做出决定,也没有心情与他们商议,逐客令下得非常明显,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谢阁老,若我说,我能保住谢家满门呢?”
以他们的精明,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但沈凉并未放在心上,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冷静,他能理解。
“当真?”
谢阁老一怔,眸底交织渲染着惊喜与怀疑,清平王夫夫的能耐他是知晓一二,但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还是有些不敢奢望他们就已经有办法了。
“嗯。”
迎着他的视线点点头,沈凉丢给裴元冽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从衣服的内袋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他:“阁老可认识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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