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司青颜有点迷茫,问匆匆经过的司青衡。
“王少将的东西被偷了。”司青衡面沉如水,怀里抱着百天的“儿子”,姿势还算娴熟。
王少将就是那个军官,他在考察之后留在宛城,挂着一个虚职,没什么实权,但位置很高,所有人都在无形之中供着他。
“帮我抱会儿。”司青衡对殷长安的态度还挺温和,塞司青颜怀里之后匆匆离开。
“什么东西被偷了?”司青颜抱着软软一团孩子,问边上的军官。
“不知道,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那军官答道。
司青颜找了个椅子坐着,抱着孩子晃悠。
“尿了……”
司青颜低头,孩子的襁褓正在冒热气。
“三少爷,去这边换。”一个面目老实的下人引着司青颜去一边房间换襁褓。
那孩子不怎么爱哭,眼睛圆滚滚的,换了襁褓后乖巧窝在司青颜怀里,睁着眼睛到处看,还挺讨人喜欢。
没多久那个王少将就来了,先是道歉,然后再请示搜身。司青颜没拒绝,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自然没搜出东西来。
然后王少将把视线移向了司青颜怀里的小孩子身上。
司青衡脸色一沉,冷声道:
“王少将,虽然我给你一分面子,但你也要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你都不说什么被偷了,就在殷府大肆搜捕,甚至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我儿子还小,难道这样一个百天的孩子还能偷东西不成?”
司青衡的怒气太真实,完全看不出他怀里的孩子是殷大少爷的。
边上一个沉默寡言的军官和王少将说了两句,虽然声音很轻,但司青颜还是听见了大致内容,说的是这孩子一直在这里,没经手过外人。
“是我唐突了。”王少将道歉后,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离开。
这一场宴会不欢而散,也让许多人对王少将心怀不喜。不少人都被王少将仔细搜过身,当然什么都没搜出来。高高兴兴来参加宴会,结果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污水,就算王少将靠山很硬,也不妨碍众人在心里骂他全家及祖宗十八代。
司青颜抱着孩子,打算送到殷思婷那里去,突然从襁褓里摸出一个东西。
是个蜡丸。
弧度圆润,应该没被人捏开。
司青颜见左右无人,默默收进袖子里。
“多谢三少爷。”殷思婷气色还好,也许是因为生了孩子,温柔不少,看起来还有些坚韧。
“不用客气。”司青颜与她道别后,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苏宝玲。
天色已晚,后半夜已下起小雪。她穿着一身黑狐裘斗篷,脸色苍白,由于涂了口红,那颜色更加醒目,像凝固的鲜血。这无损她的美貌,反而显出一种令人惊艳的妖冶。
“阿姐。”司青颜举着伞,把她罩在伞下。
“你……”苏宝玲欲言又止。
“把它烧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苏宝玲见司青颜悄悄递来那蜡丸,没有接,用极低的声音说完后转身走了。
她走得很快,司青颜把伞给她,没有追过去。
“……”
以后或许不能再维持之前那种和谐融洽的关系了。
无关风月。
仅仅是因为存在这样一个人而觉得安心。
回司帅府时已是深夜,那里一直留有司青颜的房间。他向来习惯独处,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借着烛火融软蜡丸,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纸条。
“司私造武器,于青巷xx号,江奕,书。”
那一句话极其短暂,信息量却很大。
司青颜看完后就烧掉了,灰拢在手里,揉碎了散在夜风中。
武器厂的确在青巷那边,那里废弃已久,本该无人注意。现在看来,武器厂有奸细,是王少将那边的人。
这应该是那奸细往外传递的消息,结果被苏宝玲偷了。然后这个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被王少将发现,打断了消息传输。
武器厂并没有叫江奕的人,应该是化名。如今想伪造身份证明很容易。照相馆并不普及,因各种理由死去的人又太多,在调查个人信息的时候,难度很大。
熄灯后,司青颜无声无息摸进司青衡的房间。
司青衡警觉性很强,即使没有听到声音,也瞬间拔枪上膛。
“是我。”
司青颜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地时什么声音都没有。
司青衡眼神十分复杂。
屋里没灯,他眼睛比夜色还要深沉一些,似乎酝酿着风暴,最后杳无声息平静下来。
“有事?”司青衡冷漠问道。
“青巷被人发现了,有奸细。”司青颜在司青衡手心里写字。
最后写了两个字,江奕。
司青衡点点头,在司青颜手心写道:
“我会让人查。”
“不,直接全部迁走。这次消息被拦截了,下次还会有别的渠道递到王手里。”
司青颜写得不算快,由于这个年头还用着繁体字,一句话得写半天。
司青衡点点头,不发一言,盯着司青颜。
后者再度隐在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像一个影子精。
某些事已心照不宣,但他们之间依然有难言的默契。
比起司青澜,司青颜更信任司青衡。
司青衡同样极度信任司青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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