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要拼命压制着所有的惧怕,眼含担忧地快步上前,“太子哥哥,你嘴角怎么有血,你受伤了吗?”
声音轻轻地在颤抖,或可解释为担忧。
一面问着,掏出手帕,替他拭去嘴角那一点触目惊心的血。
只是隔着手帕的一点触碰,都觉得寒意逼人,这种刺骨的冰冷,像极了异闻里记录的,鬼的特征。
赵燚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她动作,仿佛不得已停下来不能动的木偶。然而那双通红的眼,杀气喷薄涌出,四散的煞气,仿佛可毁灭周遭一切活生生的生灵。
远远缀在后面的井大心都提起来了,焦急的不得了,很担心下一秒殿下就出手拧断太子妃的脖子!
这太子妃也真是,难道没听说过东宫里的传言!怎么这时候犯糊涂过来!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积极啊!
太子妃要这么死了,多亏!
以后殿下又怎么好好睡觉!
他要出手救人吗?
井大纠结不已,却忽然听到赵燚开口,声音沙哑粗砺,说出的话更是叫人不寒而栗。
“喝的人血,要吗?”
赵燚这样问,手已经卡在她脖子上,像是只要她说一个不字,立刻就能让她头身分离。
苏澜已经紧张的浑身都绷紧的像铁一样坚硬,提着食盒的手指都在发抖,额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嘴角却还艰难地扯出一个甜美的笑,声音已经有些虚,“不要呢。澜儿喝过人血的,一点也不好喝。太子哥哥喝了很多吗,会不会很难受啊?不过没关系,澜儿做了好吃的给太子哥哥,吃了太子哥哥就不难受了。”
赵燚的手已经用了力,却在那句她也喝过人血时,微微一顿,待她说完,没有温度地说,“你,喝过?”
苏澜重重地点头,小脸上神情严肃,“喝过的。”也不必赵燚再问,自己就先解释清楚,“以前澜儿绣花的时候扎到了手,出了血,澜儿就自己吸掉了,那个味道啊……”她嫌弃地在嘴巴前扇了扇,像是要把那不好的味道扇走,“特别腥,特别难闻。澜儿还只是舔了一点点就受不了,太子哥哥喝的还不少,比澜儿难受了不知多少倍呢。”
赵燚“……”
明知她的亲近都是别有用心,明知她的关心都是硬装出来的,明知她其实也怕的要死,但这一刻……
赵燚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目不斜视地越过她回畅和殿了。
他这一走,带走令人窒息的肃杀,仿佛是大地回春,重燃生机,艳阳重新普照,已冰雪消融。
苏澜悄悄松了口气,背上衣衫已湿透。
还好,她赌赢了。
于是迈出已经酸软的腿,跟了上去。
不止她,就是井大也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他微微眯着眼看着殿下和太子妃一前一后,仍是微笑和气的样子。
赵燚回去先泡了个澡,很快就出来,仍是一身黑衣,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
这会儿功夫,苏澜已经摆好早膳,看到冷冰冰的殿下,笑意盈盈,“太子哥哥,快过来用膳了,有澜儿亲自做的呢。”
赵燚坐下,面前放着一碗乳白色的汤,两碟黄金色的饼。
苏澜指着那碗汤说,“这是闽南那边很有名的甜汤,叫花生汤。做的时候呢,要先用沸水浸泡去膜,再加清水用大火煮熟,再用小火慢炖,直至花生仁看似洁白完整,实则用指一捺,便烂如泥浆。吃的时候,舀二三勺花生仁放入碗中,放些糖,泡以热水就行了。这样做成的花生仁酥烂不碎,入口即化,花生汤甘甜爽口。”
苏澜面前也有一碗,捧着碗放在鼻翼前嗅了嗅,陶醉的模样,“真香!太子哥哥,快尝尝。”
赵燚尝了一口,没什么感觉,就听到她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难吃!”他终于开了贵口,却把苏澜打击的不行,自己也吃了一口,细细地品味一番,虽然的确不如书上所讲的那般滋味,但,也不至于难吃吧?
是殿下不喜欢甜食?
对自己还有丁点信心的苏澜便又介绍了另一道小吃,便是面前金黄色的饼,“这个,叫黄金玉米烙,选用新鲜的玉米粒裹以绿豆粉,倒至热油里煎炸至金黄酥脆,然后撒糖或盐即可。太子哥哥若不喜欢甜食,便先尝尝这个咸味的吧。”
赵燚尝了一口,又听苏澜问好不好吃,他盯着她,不客气地实话实说,“难吃!”
“怎么会呢?”苏澜很是不愿意相信,她做好后自己都尝过的,并不难吃啊!虽然是不能和御厨比,但……好歹自己一片心意,难能可贵吧!
算了,殿下日日美味珍馐,与之相比,她的手艺,的确算很差,殿下也只是没有说善意的谎言而已!
“既然太子哥哥觉得不好吃,澜儿以后不做就是了!”苏澜失落地说。
反正她也不乐意做!
孰料,赵燚却道,“明日起,孤的早膳,你做。”
什么?!
苏澜惊愕地瞪大了眼,既然不好吃为什么还要我做?
每天卯时不到就起来,真的很辛苦的好吗?
残暴不仁!
果然如此!
她愤愤不平的样子,像惹急了要咬人的兔子,眼睛都一样红。
赵燚看在眼里,嘴角一动,极轻极浅地微笑了一瞬。
“太子哥哥,你笑了?”苏澜吃惊地说,也顾不上生气了,“你笑起来真好看!还有酒窝呢!好可爱!太子哥哥,你听说过酒窝的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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