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一面快速走,一面思索道,“皇上反悔,又是想改谁?”
连山更是苦涩,“娘娘肯定猜不到,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位少年状元,已经辞官数年的柳状元柳平之,如今卫国公世子的先生。”
原来是他。
去年灯会,还有一面之缘。
事后延昭帝还曾和她可惜柳平之虽有宰相之才,却因曾被陷害而不肯再入朝为官。
她当时还笑言,皇上若也学前人三顾茅庐,诚意相请,还愁不能让柳平之改主意?
延昭帝怎么回答她的?他摇头说,柳平之虽有才,但太年轻,资历不够,即便勉强入朝,也不过做个小官,没有意义。
不过一年,柳平之因为被连歌刺杀,就能服众胜任次辅一职?
这不像是延昭帝会提的人。
仙妃忽然心神一凛,不对,她中计了!
她脚下一顿,心绪飞速反转,挤出微笑道,“本宫忽然想起,小公主这会儿该醒了,她醒了就只要本宫,本宫先去看看小公主,一会儿再过来。”
连山抬起头来。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一瞬间就全都看透。
连山的腰杆也直了许多,恭敬的语气透着威胁,“娘娘,这都到坤宁宫了,何必这么麻烦还要再跑一趟?娘娘实在不放心小公主,奴才这就叫人把小公主抱过来。”
瑶台宫离坤宁宫本就很近,仙妃又走的极快,一时没注意,她已经踏进坤宁宫的大门。
他还用晴宝威胁她!
她还能怎么办!
仙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脾气地说,“那倒不必,是本宫想岔了,自然是皇后娘娘这里急。许嬷嬷,你代本宫回去看着小公主,她若是闹着要找本宫,就拿她最喜欢的一捏就会响的布老虎给她玩,跟她说本宫一会儿就回去。”
许嬷嬷眼里闪过困惑,小公主哪里喜欢那个布老虎了?她分明最怕那个了。
但她好歹是仙妃的心腹,见此情况就猜娘娘必然有她的用意,也不表现出来。加上她又在连山后面,连山也没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困惑。
她心里很紧张,应了声“是”赶紧往回走。
连山却也没拦她。
仙妃这才道,“走吧。”
进坤宁宫时仙妃还没什么感觉,到进了正殿,才觉得周围气氛的压抑,明明大殿里空旷的只有她和连山,却仿佛有千军万马手执利器指着她,叫她心慌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不一会儿,有个脸生的太监出来说皇后请她进去。
看到这个太监时,仙妃心里突地一跳,他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连歌?!
连歌不是被流放许久了吗?
仙妃越想越觉得不对。
虽然这个人容貌声音和连歌都不像,但一个人的身高气场,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是改不了的。
他分明就像极了连歌。
尤其,以皇后如今的处境,怎会贸然重用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陌生太监?
连山还恭恭敬敬,没有任何怨言?
他分明就是连歌!
仙妃心潮起伏不定,可她如今也是待宰的羔羊,明知前方有危险,都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又遑论对付连歌!
仙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若寻常的,淡然又清高地走进去。
皇后坐在床榻边上,床.上躺着个人,仙妃定睛一看,那是延昭帝,她惊异地看着皇后,飞快走过去扑倒在床前,大喊几声,可延昭帝毫无反应。她害怕的,伸出手放到延昭帝鼻前,还好,还有呼吸。
“皇后娘娘,皇上怎么了?”仙妃声泪俱下地问。
苏皇后叹了口气,“皇上与本宫争执时,一时气怒攻心晕过去了,太医已经来看过,却不能保证皇上什么时候会醒。这偌大后宫,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蒋妹妹你,所以这段日子,就要辛苦妹妹照顾皇上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仙妃大惊之后,悲伤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那臣妾能带皇上回瑶台宫吗?”
“妹妹觉得呢?”苏皇后似笑非笑地看她,仙妃皱起了眉,苏皇后又叹道,“皇上昏迷不醒,国又不可一日无君,可惜太子昨夜病发后,不知怎的,却也晕倒了,命在旦夕,其余皇子,齐王不堪大用,靖王才干平庸,瑞王虽是本宫的孩子,但他还小,难当大任,所以暂时还是由本宫监国的好,等几个皇子都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或是等皇上醒了,再另立太子。”
苏皇后这一段话透露的信息太多太骇人,便是机敏如仙妃,一时也有些消化不了。
太子,竟然命在旦夕?不是说还能活几年吗?难道最近半年太过操劳?
还有,皇上昏迷不醒,要有人监国,难道这不是把瑞王推出来的最好机会?皇后竟否了他,选择自己监国,连一丁点机会都不给瑞王?
难道皇后还真想学那武曌,自己登基当女皇?
仙妃垂眸思索良久,保守地说,“臣妾只是哥妇道人家,不懂国家大事,娘娘不必和臣妾说这些。”
“可是本宫知道,妹妹擅书法,尤其会临摹他人字迹,叫人真假难辨。”苏皇后和气道。
仙妃心跳的很快,只觉自己的耳朵像被什么堵住了,听什么都不真切,连眼前人的面貌都变得模糊。
“所以,就劳烦妹妹代皇上写一道命本宫监国的诏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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