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当家很快去而复返, 端了盆热水,身后的仆妇拎着食盒,放下就出去了。
赵燚已经坐起来,冷声问, “这是哪儿?”
“我们的家啊。”少当家自然地说, 牙刷沾了青盐递过去, 赵燚注意到,她还戴着手套。
之前在马车上,也许是冷,但现在屋里烧着地龙, 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为何戴这个,冷?”他仿佛随口一问,却让少当家的眼睛绽放出更绚丽的光彩,“你在关心我?”
有病!
少当家说,“手受伤了,不想让你看到心疼嘛。”
赵燚冷笑。
这几天在马车上,赵燚吃的都不多,有些饿,但依然吃的很慢。
少当家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娇俏可爱,“外面积雪很厚,吃完了,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好?玩累了再泡个热水澡,你都好几天没沐浴了。”
赵燚冷沉的目光一顿,又想起了苏澜。
“不去,没兴趣。”
少当家有些失望,却没放弃劝说,赵燚心思一动,说,“去也可以,你需答应孤,一件事。”
“你说说看。”
“孤要出去,转转。”赵燚虽然提出这个条件,也知道少当家几乎没可能答应,又道,“孤中了软筋散,你可以让人跟着,孤走不了。”
少当家却只是歪头考虑了会儿,愉快地说,“好啊,过两天就是庙会,我们一起去玩。”
赵燚“……”
好像中计了。
少当家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就收走了碗筷,没一会儿又回来,扶着门框,只探进来半个身子,配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娇俏的很。
“快点出来了哦,你答应了陪我玩的。”
赵燚既然答应了,当然不会食言。
他慢慢往外走,双脚才刚踏出门槛,就见一个雪球直直地砸过来。
他都没想过躲,伸手就要抓住雪球,再反丢回去。
奈何,他忘了如今身中软筋散,身手焉能与从前比,就眼睁睁看着雪球砸到胸口,他的手,才刚抬起来。
“哈哈,打中了!”院子里,少当家激动的跳起来,拍掌哈哈大笑。
赵燚怒,立刻走下台阶,费力地弯腰,团起一个几乎脑袋大小的雪球,狠狠地砸过去。
他凶残的表情,暴力的姿势,仿佛这雪球一砸过去,少当家能被砸成肉饼。
少当家吓得心口嘭嘭直跳,敏捷地往旁边一躲,然后就看到,那雪球在离她还有半丈远的地方就掉下去,碎成渣渣。
两人都愣了愣,继而又是一阵猖狂大笑。
赵燚恼羞成怒,又团起一个雪球,这回只有拳头大小,用力地砸过去。
同时间,他也在观察周围环境。
这个院子并不大,种了几杆翠竹,院子一角有水缸,应是用来种水莲,看起来很是清雅别致。
没有厨房,所以他们住的地方不止这一个院子。
逃亡在外,还住的如此讲究,还敢带他出门,仿佛是很自信不会有官府的人找到。
到底是她背后有人,还是她并非看起来的简单天真?
赵燚越发看不透这个少当家,她抓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至少如今看来,她根本不是要从他这儿得到什么,仿佛真的只是想跟他成亲。
但怎么可能?
赵燚一边沉思,一边敷衍地打雪仗,少当家似乎玩的很开心,仿佛从来没玩过似的。
不过她体力不济,没多久就脸蛋通红,累的气喘吁吁。
就这点体力,哪里像匪寇?
倒像个千金小姐!
赵燚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粗鲁野蛮的女人!
少当家休息了会儿,要赵燚堆雪人,赵燚冷漠拒绝,拒绝的理由也很直接,他中了软筋散,体力不济,已经很累,要休息。
少当家不高兴地撅嘴,嘀咕了句都休息这么久了呢。
不过她也没勉强,叫那两个仆妇抬了热水进屋,给赵燚沐浴。
准备的衣裳,还是黑色的。
为了打发时间,少当家又找了几本书过来陪他一起看,时不时地问些啼笑皆非的问题,赵燚几乎不理她,被打搅的烦了,就提条件交换。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准备休息去关门时,看到南相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进屋。
就住在他隔壁。
南相也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眼里都是灼人的光彩。
他的疲惫一扫而空,期待地走过来,“啊啊”了两声,才想起在地上写字。
他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赵燚薄唇一抿,心底竟滋生出一丝浅浅的愧疚来。
他说,“计划失败,暂时走不了。”
南相有点失望,但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清透的双眸如洒进一片星光柔软,在地上继续写,“没关系,我相信你,我们一定可以离开的。”
这短暂的被囚禁的生涯,少年的信赖让赵燚暴戾的心有了一丝丝的慰藉,语气稍稍有些温和,“早点休息。”
南相腼腆地笑笑,点点头。
翌日。
少当家照例来讨人嫌,但午睡后就没再过来,赵燚反倒是又看到了那天的白衣女子。
她看到赵燚,礼貌地点点头,客气地问,“南公子可在?”
虽然这女子是可怜的被强掳过来还不得离开的身份,但赵燚始终心存怀疑,对她也生不出同情,冷漠地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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