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一切走回正轨,就已经到来年二月。
这日的大朝会上,礼部尚书上书,奏请选秀,广纳后宫。
赵燚坐在御座上,冷漠的目光透过十二串玉旒扫过底下众人,尽管大都或垂下眼垂下头,也能清晰地感应到一部分人的激动。
这些人,凭什么以为他会如他们的意?
“朕不会选秀纳妃,朕此生只会有苏氏一个皇后。”他一开口,就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底下一片哗然,不管是那些想送女儿入宫的还是不想的。
只有少数几人,仍然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
赵燚被这些人吵的不耐烦,但他自解毒后,又休生养性了两年,很少会再有控制不住地凶残暴戾,但他着实厌恶这些人,忽然又生出一个恶劣的主意,说道,“实在要选秀,也可以,朕如你们所愿。”
那些自以为说动了赵燚,以为这位以凶残著名的皇帝最终也必须因为平衡各方而不得不向臣子妥协的大臣们,各自心照不宣地看一眼己方势力,就又听赵燚道,“但朕再告诉你们一次,朕是不会纳妃的!”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迷惑不解,所以选秀只是走个过场?
一些人被赵燚莫名其妙的态度搞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不敢轻易将最优秀的女孩儿交出去,只报了家里看着还可以其实资质一般的女孩儿;也有人不信邪,只觉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好美色,哪怕本无意纳妃,只要看到他们家女孩儿就一定会改了主意。
所以,最终呈上去的秀女名单,人也不少。
然而到了选秀这一天,所有精心打扮的小姐们却没有等来皇帝,只等来册封诏书。
这也还好。
但是,册封的却是……
太嫔?太妃?
甚至还有给天武帝的太太妃?
还没进后宫,就直接被打发去皇陵给延昭帝、天武帝守陵了?
不少被册封的秀女当场晕了过去,那些被撂了牌子的反倒是劫后余生的幸运。
得知真相的那些大臣们当然不干了,但都混到这份上,也都不蠢,都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了,也都终于相信,皇帝虽然不吃人了,还是那么的变态!不敢惹!惹不起!
但也有仗着身份辈分资历,且似乎老糊涂了的人,要去讨说法。
譬如,鄂国公。
鄂国公如今最宠爱的妾室所出的孙女,如今才刚刚十五,居然成了赐给天武帝的美人!
天武帝可是跟他一辈的!
但是,鄂国公根本没见到赵燚本人,站在乾清宫门口,中气十足地怒斥赵燚罔顾人伦后,井大出来宣旨,都察院弹劾鄂国公结党营私贪敛财富,罪证确凿,敕夺国公爵位,抄沒家产,贬去给天武帝守陵。
鄂国公自然不服,但当罪证都摆在面前时,他沉默了,仿佛忽然间又不老糊涂了。
他知道,这是赵燚对他的报复!报复他冷落妻女,报复他这些年对他的不闻不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有迁怒其余容家人,只是没了国公爵位,没了公产,但没人贬官。
庆幸吗?
庆幸吧。
得知鄂国公去讨说法讨出这么个结局来,那些本来就在观望的大臣就更是把头缩的比乌龟还乌龟。
这个时候,苏澜终于传出怀孕的消息了。
苏澜如今已经二十,这几年身子调养的很好,小日子也很准,所以这个月月信迟了两天,她心里就有数了。特意等到赵燚下朝回来,才请了太医。
赵燚和她朝夕相处,她的小日子他比她记得还清楚,见她请太医,又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心里也已经猜到。
来的几个都是圣手,把脉之后,对视几眼,由院使说,“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只是时日尚浅,再过几日,臣等再为娘娘请脉。”
赵燚冷淡的目光扫过去,看得人背脊生寒。
娘娘有喜,为何皇上如此不喜?
他们又怎知,赵燚却在想,这些个滑不溜丢谨小慎微的老东西,十成把握都只敢说五成的,苏澜这才怀孕几天,居然就一改作风,直接下结论了。
哼!
正在众人战战兢兢的时候,赵燚终于大手一挥,“赏。”
虽然皇上很不高兴的样子,但好歹还是象征性地赏了,好歹留下一条小命了。
皇后有喜,除了院使,竟无一人上前恭贺,大殿里的人全都悄悄摸摸地退下去,不敢打扰帝后。
苏澜靠在赵燚怀里,抓着他的大掌轻轻覆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委屈地问,“太子哥哥要当爹爹了,太子哥哥不高兴吗?”
私下里,她还是喜欢叫他太子哥哥。
“没有。”赵燚干脆地否认。
他身体的原因,解毒后又调养了一年多,才可以要子嗣,但那时候在外游玩,不合适,他一直都在吃避子的药,直到最近安稳下来,又见她那么喜欢蒋氏的一双儿女,他才停了药。
所以,如果他不想要孩子,苏澜就不可能怀孕。
不过,书上说了,孕妇容易多思多虑,为了不让苏澜胡思乱想(胡搅蛮缠),他温柔地亲了她额头,“你要受苦,朕不忍。”
苏澜果然展颜,声音温柔似水,“不苦的,澜儿不怕苦。”
但说归说,等她开始孕吐,吐的昏天黑地,人都消瘦了几圈的时候,赵燚心疼的,甚至动了打胎的念头,得知小产更伤身,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暗暗发誓,绝不让她再生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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