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林康苑退开来,留下吴黎兀自舔舐唇上的伤口。
一个小时后,小马带着冯把头和赵老幺到了,周婶在厨房备菜。
客厅里,吴黎坐在一侧,林康苑先给他们俩倒碗热奶暖身,“你们尝一尝,这是刚拿来给我家狸花猫喝的,很新鲜。”
冯把头:“……”
赵老幺:“……”
碗里的热奶突然就不香了。
林康苑把法国大使馆寄来的信拿出来,抖一抖道,“法国人的控诉信,他们还不知道货在小北坡仓库,我们先不告诉他们,来一招瞒天过海。”
赵老幺人小鬼大,“是为了等告赢官司,让青山帮赔,我们把这批货私吞了吗?”
“……”林康苑沉默,再认真想了想,不得不赞叹,“好主意。”
她竟然从没想过这个办法。
赵老幺得意洋洋。
林康苑继续道,“目前对法国人,我们算理亏,所以我打算闭门谢客躲一躲,顺便也躲一下青山帮的小人。对外的由头呢,就是货被烧成灰,赔不起,气病了。”
冯把头稳重地点头。
“故而,”林康苑歇口气,“接下来的事就要麻烦你们多看着,尽量亲力亲为,不许出一丝差错。”
冯把头和赵老幺同时郑重点头,“好。”
林康苑食指扣扣几面,“赵老幺,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守码头仓库那两个青山帮的人脸吗?”
赵老幺想了想,大言不惭道,“化成灰我都认得。”
话落,脑袋被冯把头拍了。
林康苑失笑,“这可是你说的。我不管用什么法子,你路子野,把那两个人的嘴堵住。”
“好嘞。”赵老幺答应得爽快,同时眼疾手快躲过冯把头的掌风。
第31章 主谋
冯把头看拦赵老幺拦不住了,不得不问林康苑,“帮主,我们找那两个青山帮小杂碎的事儿干嘛?照我说,我们还是别出手,省得落下把柄。”
林康苑看他一眼,解释,“我问你,警察目前是什么态度?”
“当然是信我们的,就是找不到青山帮纵火的证据。”冯把头道。
“不,”林康苑摇头,“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只要冒出什么别的说法,警察立刻就会起疑。再者,你也知道找不到证据,警察肯定嫌麻烦,到时候要是判个意外起火,我们就白费一番功夫了。”
冯把头瞠目,“那……可是……”
“警察署的水太深,”林康苑道,“老油子又多。我们必须上下都打点好,才能以防万一。毕竟,我们只占了一个受害人的名分,实际上在警察署没人,只能看别人脸色行事。”
冯把头终于点头。
吴黎听到“在警察署没人”几字,微微抿嘴。
在小洋楼用过午饭,冯把头便带着赵老幺告辞了。
林康苑准备从此刻开始装病,闭门不出。她将最近别人送来的拜帖都找出来,一一回上“因病无力见客,万望海涵”之类的词眼,然后让小马送回至各家,再让各家把她“生病”的事宣扬出去。
拜帖实在有些多,四五十来封,概因林康苑不论身份地位全都回了。她见小马看着这些拜帖目瞪口呆,不由有些愧疚,道,“最近辛苦你了,等到过年,给你加一块钱工钱。”
小马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抱着回帖开开心心地出门。
林康苑失笑,转头看向在一旁刚挂了电话的吴黎,逗他,“阿黎,小马是你家的听差,但加工钱是我说要加的。那这钱是你出还是我出”
吴黎面无表情,“我出。”
林康苑觉得没意思,吴黎竟然争辩都不争辩一下,她郁郁转身逗猫。
吴黎:“……”
深夜,码头
今夜妖风横行,不见月光,北风呼啸地像是在抽人大嘴巴子。
缆绳柱下,两个人被绑得严严实实,沉在冰冷的海水里,绳子一段系在缆绳柱上防止他们飘走。他们大声尖叫呼救,声音泯没在浪潮中。
赵老幺蹲在木板桥头,拢紧棉袄,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们,“昨儿晚上,谁烧的粤康船帮在码头的仓库”
“我们不知道——”一人哭喊,浪打在他脸上,海水冰冷刺骨,冻得他全身僵硬,“我们被打晕了!”
“胡说,明明是你们出去喝酒了。”赵老幺扭正。
“没、没,我们是被人打晕的,醒来火、火烧起来了,我们跟着跑了。”他冻得牙齿打颤。
赵老幺不说话,只剩寒风呼啸地吹。
另一人受不了,大喊,“我知道,是九哥、九哥带人烧的!我醒来——不,喝酒回来,我看到他了。”
“九哥是谁”赵老幺追问。
“青山帮九哥。”那人断断续续但坚定地说完。
“好。”赵老幺站起身,“记住,在警察面前也这么说。”
他招呼人将两人捞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巨鹿路小洋楼门前停下一辆军用汽车。
屋内,徐泽秀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抚着她怀着的肚子。杨启明站在一旁,人不大精神的样子。
林康苑听周婶说杨太太来了,没反应过来,甚至反问,“不是说了不见客么,怎么把人放进来了。”
周婶一愣,呐呐道,“徐家的人也不放啊?”
“怎么又徐家了?”林康苑揉脑袋,特别想再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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