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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再次下帖子请了斐太医进府来诊治,只是这次王爷临时被秀姬请去了。
芙蓉院外面还站着玉石在守门,里屋只留下了几个阿九身边的亲信。隔着一层帘幕,阿九听到了一阵轻叹声。
“这里没有外人,下官就直说了。恒姬还是早日流掉这个孩子为好。”斐遇那道略显低沉的声音隐隐传来,语气里听不出波澜。
阿九的心猛地一颤,知道屋里没有他人,索性撩开了帘幕。
“一点保住的希望都没有了吗?那个药我都有按时服用的。”她的语气有些急促,抬起头,却猛然撞进一双清幽的眸子中。
阿九微微一怔,她听闻秀姬提起这位兄长,早年随郎中出外跑江湖,估计会是位练家子。只是眼前的男子估计刚及弱冠,肤色白皙倒像是养在府里的贵家公子,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几丝风度。
“再保下去也毫无意义,胎儿的脉搏很弱,很有可能会是个死胎。如若生下死胎,对身体伤害极大。恒姬还年轻,身子调养个一两年还会再有的。”斐遇对于她猛然掀开帘幕似乎有些惊诧,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调依然波澜不兴。
他不慌不忙地对上阿九的眼眸,眸子深沉,目光里透着一丝惋惜。
阿九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发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着变形。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平静的青衣男子,喉咙发干,张开嘴唇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死胎?死胎是十分不吉利的,多数后院女人有孕,要么是一尸两命,要么是出血小产。这两样她都设想到了,只是没料到自己千防万防,好容易保了五个月。最后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用别人来还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已注定了不是活的。
“下官开了三副方子,这副是用来小产的,中间这副是用来调养小产后的身子。若是恒姬坚持保胎,最后这一副就是用来硬保的,比先前下官开得方子,药性猛烈多了,服用的时候要时刻注意。”斐遇也不等她开口,就将手中的方子一张张摆好放在小桌边。
“有劳了。”过了很久,阿九才有气无力地开口。她重新又撩开帘幕将自己遮住,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颤抖。
刚刚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她的眼泪就一下子顺着脸颊流了出来。鼻子发酸,捂住红唇不让自己出声,泪水滑进嘴里,苦涩的味道一下子在舌尖蔓延。
“下官不宜久留,告辞。”斐遇对着帘幕后的女子微微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几个丫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容易镇定下来,阿九连忙让玉叶替她洗脸梳妆。对着铜镜,她看到自己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眶,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王爷进来的时候,阿九恰好梳妆结束,细腻的珍珠粉遮去了眼角的红肿。只是她的精神看起来有些不好。
“太医怎么说?”他大跨着步子走进来,头一句就是问了这个。
阿九强撑着精神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长袖,示意无事。
“那怎么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王爷俯□靠在她的肩膀上,透过铜镜仔细地观察着她略带苍白的面色。
阿九收敛起脸上衰败的神色,扯着嘴角露出恬淡的笑容。
“哪有的事儿,可能是有些乏了。最近小家伙在肚子里动得可热闹了,这会儿估计睡了好容易消停了会儿。”阿九强撑着笑脸,仰起头加大嘴角的笑意。语气里也是透着一丝宠溺和温柔。
王爷十分自然地将手放到她隆起的小腹上,慢慢地摩挲。掌心里温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罗裙,缓缓地传了过来。
“小家伙,如果再折腾,等你出来了,爹爹可是要打屁股的。”他的嗓音里也夹杂着十足的温柔,满脸都带着笑意。目光柔和地投射到女子的小腹上,似乎在守护着挚爱的珍宝一般。
阿九眼眶一热,连忙仰起头阻止眼泪掉下来。幸好王爷低着头,否则一定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王爷那专注的目光,却像一把刀子一般,让她不由得打着颤。
强撑住自己的身子,集中精神又和王爷说了几句,这才让人送王爷出去。
男人身穿华服的背影,刚刚消失在眼前,阿九就已经颓然地摔回了床上。
“主子,你没事儿吧?”红鲤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轻声问了一句。
阿九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只是颤抖的双手却是冰冷一片。
“把那小产后调养身子的方子收好了,其余的两副都烧掉。”阿九随手指着小桌上的三副药方,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主子,这胎您保还是不保?”红鲤明显迟疑了一下,她害怕阿九弄错了,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哪有这样留方子的,保胎的和打胎的方子都烧了。
“烧了就是,保不保都用不着药了。”阿九挥了挥手,不愿意多纠缠着这个话题。
只要一想到那三副方子,她就觉得浑身都难受。心里更是像戳着一把匕首,疼痛到让她几乎昏厥。
傍晚时分,秀姬来了趟芙蓉院。阿九已经不是那么崩溃了,恢复了些精神。两人在屋里又是谈了好久,秀姬才满脸凝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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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整日跑去雅意居做什么?难不成我这院子还容不下你们了?”赵姬呵斥的声音极大,远远地就能被人听见,一听便知她心情极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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