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一惊,连忙写了一封奏折递去京都。皇上看完之后,连夜让王家家主前去宫里回话。
王翦是被人在当地一家酒楼找到的,王家家主当场跪在地上恳求皇上,并且请皇上罢免王翦一职,为此才保住了他的那条小命。只是他又逃了出去,不敢轻易回家,生怕一回家就被打断腿。
王家又自掏腰包,垫上了那笔泥石的费用,心疼得王家家主几天没合眼。王家虽是世家之首,但也经不住几代人的坐吃山空,这家底的一半就被掏得差不多了,都是为了那不肖子。
***
舒兴阁内,王箬芝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本账簿翻着。桌上堆积了好几本,又到了月底,核帐的日子足够她头痛的。
“王妃,大爷来信了。”立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诚惶诚恐的神色,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信封。这大爷也真是,不回府上请罪,倒是求到王妃头上来了。若是让老爷知道了,绝对没好果子吃。
“搁这儿吧。”王妃轻轻蹙起眉头,眼睛瞟向那封信,似乎带着几分厌烦的情绪。
她看完一本账簿,才把信拆开。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也渐渐加重,甚至带着几分娇喘。转而一下子将信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人“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办,一个大老爷儿们只会吃喝嫖赌,遇事儿才想起问怎么办?不敢回府竟然问到我这里来了,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我在府上处处受制!”王箬芝几乎是大吼着说出这句话,双眼通红,胸膛极度的起伏喘息着。
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被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立秋也是立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时家得势,恒侧妃更加如日中天,想来王妃的日子越发难过。
婆婆不疼夫君不爱,一大堆姬妾跟在身后谋划算计,原先强大的后台,现在有下滑的趋势,也难怪王妃会急成这样。
“时阿九和斐娇身后都有兄弟,我也有兄弟。人家的兄弟得到贵人赏识,我们王家怎么偏偏都出的孬种?”王妃显然是气急,那难听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也不管那句话里把她自己都骂进去了。
她连喝了两盏茶,才稍微消了火气。对着立秋挥了挥手,手心还泛着微微的红印,立秋将纸笔递到她的手边。王妃轻皱着眉头,微微思考了片刻,提笔就写。
“去,把这信送回府里,交到父亲手里。派人替我传一句话:女儿自顾不暇,万望父亲多加保重。”王箬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带着些许的薄情。
世家大族教会她很多,第一条就是一切事宜仅以王家为首,如今她的兄长此次行为,简直将王家的脸都丢尽了。只是她的父亲也绝对是个心肠狠得,却愿意用半个王家家底,去换兄长的平安无事,绝对不是偶然。
立秋悄悄看了一眼王妃,女子的面色不郁,显然丝毫没有犹豫,要将兄长的藏身之地说出。
几天之后,王翦还是被家奴找到了,敲晕了套在麻袋里扛回的王家。当晚,王姓的各位分家都到了府上,逼问对于王翦的处罚,为此探讨了一夜。
最终摆在他面前有两条选择,第一,王家就当养条狗,给他衣食无忧,但是族谱中将除名;第二,打断一条腿,以后改好了依然是王家的子孙。
王翦和他的母亲抱在一起哭了将近一夜,最终这位王家主母,咬牙让人将他敲晕了,废了他一条腿。
消息传开的时候,京都整个都沸腾了。王家一向门风严谨,子孙犯错也是自家来惩处,所以王家才愿意用那么多钱买下王翦这条命。也难怪风雨飘摇下,王家依然能够伫立在世家之首,只可惜安逸富贵的环境,还是容易养出蛀虫来。
皇上又从国库里拨出银两,加固堤坝。时景带领着工人,亲自在上游监督,一连几日总算在中秋之前将堤坝修筑完毕,洪水退去。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府邸田地千亩。
八月初十,时府进京。沿途所过江河城镇,不少百姓出来相送。朝廷派了大批人马来安抚这些难民,时景修筑堤坝退洪,让他们重建家园,一路自是感激不尽。
这日,京都迎来了浩浩荡荡的时府搬迁。只是几辆轻便的马车,后面却跟着不少相送的人。到了新宅子,管家刚迎出来,就已经有年轻力壮的男子自发出来替他们搬运。
翌日,时睿搬回府。无数的贺礼也紧跟其后,时家成为京都的新贵。
阿九坐在椅子上,看着院子里怒放的海棠,眼眸轻轻眯起。好消息的确是接踵而至,只是王爷还未有所表示。她的心底有些忐忑。
“奴才参见恒侧妃。”阿九还在迷糊地想着,屋外就传来了玉石的声音。
“起吧。”阿九回过神,轻轻地唤了一句。
“还望恒侧妃收拾一下,王爷说是要陪您去一趟时府,已经等在外院了。”玉石看了一眼里屋,脸上的神情有些急切。
阿九一愣,转而连忙吩咐人收拾东西。她也坐到了铜镜前,花聆和玉叶手脚利索地替她补妆。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哪有这么急的?”阿九的声音里也透着一分焦急,回时府她当然也想过。只是现在如此急,她连妆容都收拾地马虎,只怕见了母亲惹她挂怀。
玉石抬眼瞧了瞧四周,上前了两步,脸贴着帘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