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竹,去找大夫!”乔婉儿低声喊道,帘竹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院子。
李沐心听到动静,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张了张唇,嗓子干涩难受:“娘?”
“行了,先进屋子。”乔婉儿将李沐心搀扶着进了屋子倒在床上,而后迅速除去李沐心身上的男装。
这时,一枚玉佩从衣服口袋里滑落出来掉在地上。
乔婉儿将那玉佩拾起,只觉这东西触手温润,通体雪白,竟连她都不知道是何种玉石所制,上面雕刻着两只展翅高飞的仙鹤,做工极为讲究,绝不是普通人家该有的。
只是这鹤形玉佩大多是男子贴身佩戴,怎会出现在心儿的衣衫中……
乔婉儿心思百转千回,按理该把玉佩拿走才是,可看着病重的李沐心,却最终没能狠下这个心思。
这终究是她的女儿。
乔婉儿迅速将玉佩塞进枕头底下,接着扯散李沐心头上的发带,将这些东西用布包好暂时塞进床底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帘竹带着一位医女回来了:“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乔婉儿微微蹙眉:“怎这般快?”这庄子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论是镇子还是回京城,一来一回,哪怕是快马也得一个时辰,可帘竹这才出去多久?
帘竹道:“也是凑巧,附近村子里有人病了,奴婢出去时候正巧遇见这位大夫回去,一问竟是城里医馆的大夫,便带过来了。”
乔婉儿干的就是细作的行当,最不信的就是凑巧二字,不过眼下女儿情况不好,倒不如让她试试,想到这便起身给医女挪了地方。
这位医女年纪不大,气质清冷,哪怕方才这主仆之间说了那么多也未曾多嘴一句,给李沐心探了脉,又瞧瞧眼睛舌头一类的状态,便起身走到桌前,用帘竹刚刚准备的纸墨写下药方:“令千金只是感染风寒,按方抓药即可。”
乔婉儿凑过去看了几眼,只见这医女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写的一手好字,上面写着——麻黄二两半、桂心、乌头、干姜各一两……
她也学过基本的医理,这药方倒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那医女接着说道:“此药捣碎后需温酒吞服,另外盖被捂汗,再多喝些热粥。”
乔婉儿细细听着,轻声问道:“不知大夫如今在哪行医看诊?”
医女写好药方,将自己的物品一一收进药箱:“宜安堂寻我便是。”
“劳烦您了。”乔婉儿客气一句,回头对帘竹使了个颜色:“你便跟着大夫回去一趟把药抓了。”
“诺。”帘竹自幼跟着乔婉儿,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跟这医女一同走了。
这抓药一来一回,加上熬药喂水,一通忙活下来,等李沐心退烧已是黄昏。
乔婉儿敲打几下有些酸疼的肩膀,帘竹立即过来为乔婉儿拧肩,并且说起白日里打探到关于那位医女的事情:“那位名叫景素月,乃是三月前到宜安堂做医女的,医术甚是不错,加上医女本来就少,不少贵女病了都会寻她,如今也算是京城里的名人了。”
乔婉儿沉思默片刻,嘱咐道:“还需仔细些,我总觉得那景素月气质不俗,不像是个普通医女。”
“景素月?”李沐心恍恍惚惚间听到这个名字,整个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看了看乔婉儿,又将视线移向帘竹:“帘竹,你说谁是景素月?”
帘竹自然而然说道:“就是给小姐您看病的那位医女啊。”
李沐心除了知道是宋昱送她回来的,其他事情皆是浑浑噩噩,根本没注意是谁给她看的病,只是这景素月不该是现在蹦出来啊。
景素月并不真姓景,而是姓荆,荆素月,乃是那位被砍头的荆太医的嫡长女,只因幼时体弱多病,常年居住在寺庙之中养病,甚少归家才逃过一劫,也因此为后面男女主为荆家平反留下一道线索。
乔婉儿虽然面带疲惫,可依旧是风情万种:“与其关心那些无关紧要之事,倒不如说说,你与那燕王世子怎会这般相熟?”
以大管家无孔不入的细作网络,怎会可能会漏掉燕王府,可以说李沐心一出现在燕王府里,立即便有人将事情传达给大管家,大管家知道了,乔婉儿自然也就知道了。
一句话却把李沐心给问蔫了,关于宋昱的事情,她不能说,也不敢说,男主光环可不是开玩笑的,弄死你没商量。
这番沉默却是让乔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这德行,为娘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若是真看上那宋昱,就把人勾上玩玩,玩够了便一脚踢开,随你高兴,只是切记一点,万不可动情。”
她收敛笑意,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洒下两道淡淡的阴影,说不出的落寞:“我们这种人一旦动情,就是□□烦,就好比那个宋昱,谁都确定不了他会不会是你下一个目标,届时不论你选择哪一边,都是背叛,这种痛苦只会让你更加绝望。”
李沐心不言,心里却说不出的焦躁难受,她不选还不成么,等攒够了钱办好假户籍,她就走得远远的,再不踏进京城半步,到时管他男主还是女主,靖王还是燕王,与她何干。
每次这么想着,她总能充满干劲,可今日这么想了,那些焦躁是不见了,可却越发心堵了。
堵的有些想哭。
都说生病的人眼窝子潜,有泪就流,大概就是形容她这样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