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妃却没有看她一眼,她见唐萤依然沉着,不禁好奇:“没有什么想问的?”
唐萤摇摇头,但又略思一下,了然道:“你是特意将我传到这里的。”
魏凌妃不经意一笑:
“这葬玉蝉本就是我留在下界的魁身,本来是想替原主还些陈年旧债,却不想魏家后辈竟败坏至此、有眼无珠。我瞧这ㄚ头可怜,便暂时借予她玉蝉修练肉身,还指点了她几句太阴修行的要诀,却不想她喧宾夺主,竟开始以鬼修之姿作祟害人。”
她云淡风轻带过背后骇人的家族私密。南芦邪术中御鬼和炼尸本就脱胎于太阴之术的锻魂和炼魄,魏沉香就如唐萤一样,不同的是她有魂无魄,得了魏凌妃这个大机缘后,便以鬼魂之身修炼成天地罕见的鬼修。
只是她年纪轻轻却死于非命,满心仇恨又不知轻重,竟动起了玉蝉的歪脑筋,用邪阵和恶鬼来助自己修炼。
那头魏沉香虽低垂着脑袋,但听二人说话间颇有默契,越发难受,不禁捶地叫骂道:
“不够、不够,还不够,魏家人死绝了也不够!!害我的人还没死!!只要那人一日不死!!我的灵魂就永世无法超脱,更别说得道成仙!!”
对魏沉香,魏凌妃可没有那么好耐心。
她立刻收回笑容,朝魏沉香啐了一口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只敢将怨气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我看就算再给你一百年,让你再吃上万个人,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直面真凶!!”
魏沉香不禁抬头反驳,怒气冲冲指着唐萤道::“我不行!那为什么她就可以?你宁可将太阴炼形术传给她,也不传给与你血脉相连的后人!”
魏凌妃似觉得好笑:
“血脉相连?我不过是想了却肉身的凡缘,才留下这玉蝉……说来你也不懂。不过你用那个只知道吃的小脑子想想,我既然能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你杀光魏家人,你又为何会有那种谜之自信觉得我会因魏家血脉收你做传承子弟?难不成就你体内流的是黄金?”
魏凌妃的目光在唐萤和魏沉香二人转动,似乎看出了什么火花:
“至于这个小姑娘,不说资格,她可是远胜你百倍的疯子阿。你以为她一路苟活、用尽方法生存下来是为什么?比起你一路用弱小做借口,龟缩在我的玉蝉里吃人,她方才可是想自爆好与你同归于尽,就说这狠劲,我的确觉得她比你更有资格做我幽玄仙尊的亲传弟子。”
魏沉香摇摇头,似乎泪流满面,不愿承认。
“你的仇恨不过是你用来吃人的借口。沉香,你入魔了。”
魏凌妃无奈地看着愤恨难消的魏沉香,她死的太年轻,未受教化,不知善恶,枉死的灵魂又被固定在死前的那一刻无法成长,那要不到糖吃泼撒哭闹的样子简直比唐萤还更像孩子。
思此,她又看向唐萤,见对方一副事不关己,正拿着魏沉香的牌位研究。都这种时候了,少女还能捉紧时机,想找出弄死仇人的方法。这个老乡的性子在古代说好听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放在现代真的不是反社会份子吗
这两个徒弟,没有一个让自己放心。
“你听到了吧?也算你命大,若你没通过考验,就算我在祖师奶奶面前把你生吞活剥,她也不会有半分心疼!”
魏沉香冲着唐萤叫骂,其实她说得也不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魏凌妃在众多人修中选择了唐萤,便是想用她来赌赌破阵的机会。
少女连看都没看她,她正用手压在牌位两侧,试图把它扳断。
魏凌妃看着两个水火不容的徒弟,又看少女这番动作,不觉得好笑道:
“别费心了,那的确是鬼ㄚ头用来做替身的牌位,你若能烧掉也好,但你没有。先前是你同门寄托在你体内的尸魄,想保护你放出来的鬼火。那鬼火虽没能消灭鬼ㄚ头,倒是阴错阳差炼化了她的替身。她现在别说伤害你了,怕是得乖乖任你差遣,听说过使魔吧恭喜你,唐萤,你现在有一只使鬼了。”
唐萤一愣,手上的牌位的确毫发损伤,但经过先前的火烤,朱红色的木料上生出了乌黑色的火纹,好似一种标记。
这也就是为何魏沉香始终无法出手攻击唐萤的原因,跪在地上的魏沉香直接给自己变了个无脸,拒绝接受这个丢脸的现实。
幻丹鬼修成了炼气女修的使鬼,简直天大笑话,但这真名牌位落在别人手上,没有魂飞魄散就该庆幸了。她还得感谢对方修为低落,没有烧毁牌位的能力。
“而你,她同门的三魂在你手上吧你得帮她安魂、养灵,好赎回你的罪过……”
魏凌妃越说越轻,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来来回回看着两个不省心的徒弟,彷佛在二人间无法横跨的沙漠中看到了一朵鲜花。
下一秒,一人一鬼便听到她们此生最无法理解的中文。
“我看你们,左右都得过我指点,不如就在这里拜过做师姐师妹吧。”
魏凌妃用一种奇妙的语气提议。
“不要!”
“除非我死!”
魏凌妃觑起眼睛,先对魏沉香啐道:
“神象不明,鬼关无姓,无法入轮回,更别说升仙入蓬瀛。鬼仙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孤魂野鬼罢了。我告诉你,鬼修幻丹后可没有鬼婴这玩意,没有肉身,又何来脱胎元婴,你这辈子怕就止于幻丹,如今你的替身已被师姐炼化,也只有她能替你重塑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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