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吩咐,但是圆房之前,不是会有人交代很多事情的吗?”女子的声音沉静如水。
陆婉莹浅淡道:“嘉王妃并没有给您配教导嬷嬷。”
女子自嘲地轻笑:她就这般不受重视。
她又道:“你不能给我讲讲吗?”
陆婉莹低头:“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静了,陪我说说话好吗?不然我的心实在太慌了,一切都空荡荡的,让人害怕。”女子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微微发抖。
陆婉莹沉默片刻,说:“姑娘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听着呢。”
女子盯着蜡烛,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婉莹道:“陆婉莹。”想了想觉得不问回去不太好,又添了一句:“姑娘呢?”
女子说:“颜雪儿。”
怕她寂寞,陆婉莹终于开始和她聊天:“雪儿姑娘,你是不是不愿意侍奉三爷?”
颜雪儿垂眸:“我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呢?我父兄将我卖了来,我就由不得自己。”
又是个身不由己的人,两个身不由己的人被强迫捆绑在一起,说不清是谁比较可怜。
陆婉莹沉思:要是当时她没有被谢景黎救出来,现在也估计和颜雪儿一样,被舅舅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给人做填房去了吧。
想到这里,又对谢景黎升起一丝感激。
“我以后都会在这个宅子里吗?生出儿子为止?”颜雪儿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敢想以后。
陆婉莹不知道如何安慰,也许嘉王妃没有那样的耐心,没有用的人就会马上抛弃也不一定。她只是沉默着擦干了颜雪儿的身子,说了声:“嘉王妃规定的吉时要到了,咱们得赶紧了。”
“吉时?”颜雪儿讥讽一笑,缓缓起身。
梳妆打扮妥当,颜雪儿一袭素衫端坐在屋内,等着谢景臻的到来。
陆婉莹去外间准备茶水,端着案板回来的时候,谢景臻和嘉王妃在屋内吵得不可开交。
“母亲,我不会和她圆房的。”谢景臻难得动怒,语气里充满无奈。
“臻儿,你从小就懂事听话,这次也一定要听母亲的。”嘉王妃的语气虽然和蔼,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二十几年的辛苦维持,不能在关键时刻被人夺去那个位置。”
“那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谢景臻道。
“什么叫我的一厢情愿?我这么苦心经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的儿子能成功袭爵,做人上人?”嘉王妃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还是,你看不上颜雪儿?母亲可以为你再寻其他良家女。”
谢景臻道:“不是颜雪儿的问题。“
嘉王妃道:“那是什么问题?”
谢景臻目光沉沉,终于吐露心声:“我并不想袭爵,二哥想袭爵,就让他袭。”
“啪!”嘉王妃的巴掌重重地打到了谢景臻的脸上,连侍立一旁的颜雪儿都身体一抖。
谢景臻侧着头,看不清情绪。
“今天晚上,我会把门锁住,叫人看着你,你不圆也得圆!”说完走到门前,用力地把门打开。
陆婉莹端着茶水,一直不敢进去,门一开,马上就暴露在了屋内人的眼底。
谢景臻看着她,目光沉痛。
嘉王妃看着她,冷冷道:“陆婉莹是吗?今晚就由你在外面守夜。”
门被重重地关上,然后上了锁。陆婉莹蹲在檐下,看着院内草木萧疏,满地凄凉。
夜风真冷,屋内的灯光很快熄了,人影交叠在一起。
看来颜雪儿很有心机,知道自己的处境,非要生出个儿子不可。她随身带着的香料,只怕有问题,说不定有催情的效果。
陆婉莹坐到台阶上,用手撑着下巴,一丝睡意也无。
谢景黎带着宋留云,在金沐灵院子门外的小径上低着头打着灯笼,徘徊了很久。
宋留云跟着他一趟趟地走,终于开口:“二爷,您在找什么?”
谢景黎漫不经心:“一个手环儿。”
宋留云问:“什么样的手环?”
谢景黎道:“我也没见过。”
宋留云劝慰道:“现在天太黑了,白日再叫人找吧。”
谢景黎道:“白日我有公务处理,不得闲。”眼看着是找不到了,不知道滚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对宋留云道:“我再找找,天也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宋留云道:“我到附近的林子里帮您看看。”
谢景黎颔首:“也好。”
宋留云低头寻觅,踩着枯黄的竹叶,一路从竹林穿梭而过,却到了一处休憩歇脚的僻静处。
一轮圆月挂于中庭,湛蓝色的天幕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荡着秋千,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脚步渐渐放轻,习武之人,如果不想让人听见,别人一定不会听见他的脚步声。
他轻轻扶过秋千的绳索,缓缓帮她推动了起来,女子越荡越高,感受到有人在背后推她,发出尽兴的笑声。
推了一会儿,宋留云便松了手,入神地看着那个女子的侧脸,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深情。
范雅荡秋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翱翔在天际,像鸟儿一样自由。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容颜就会安然又宁静,显现出往日没有的温柔。
“景黎!”范雅高兴地转过头去,一见是宋留云,笑容顿时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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