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嘉雪堂,还没进屋,谢景黎就将陆婉莹的绣花鞋脱了下来。陆婉莹连连阻拦:“做什么......嘶——痛。”
陆婉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罗袜黏上血渍,粘在脚上,脱下来都扯掉一层皮。
应该是在和尔陶起冲突的时候烫伤的,她却只专注于自己受了委屈,连被烫伤都没意识到。
谢景黎叹口气,坐在檐下,取出随身携带的烫伤药膏,用修长的食指蘸出一小块,往陆婉莹的脚上涂去。
冰凉的指尖夹杂着药膏的油腻,有种莫名的酥麻,陆婉莹忍不住将脚往回抽,谢景黎抬眸瞟了她一眼,语气轻柔:“别动。”
他的侧颜清月般隽秀,低垂的眉眼是那样认真,陆婉莹感受着他指尖在自己雪白的脚踝上打着旋,渐渐忘记了疼痛。
“以后受了委屈,先告诉我,不要自己来,好吗?”谢景黎回望她,两人骤然对视,让陆婉莹脸一红。
“知......知道了。”陆婉莹道。这个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那样心动。
第二日,嘉王妃一起床就得知了谢景黎救出陆婉莹的消息,马上就以陆婉莹目无尊长,谢景黎管教无方为由,罚谢景黎跪在碎瓷片上,以惩治他治内无方。
凛冬刚至,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降落,雪地里的碎瓷片刀刃一样寒冷锋利。谢景黎却没有二话,只要嘉王妃是他的嫡母一日,他就要听她的话一日。
他笔直地跪在院外的碎瓷片上,周身被冰雪覆盖,石雕像一般,连眼睫上都凝上了冰凌。
另一个身影堪堪跪在了他的身边,谢景黎转头一看,竟然是陆婉莹。
“你来干什么?不要胡闹,快给我回屋里去。”嘉王妃面前都不曾慌乱半分,雪地里跪碎瓷片也没有皱半下眉头的谢景黎,此刻却动了声色。
“不干什么,陪我的夫君受罚而已。”陆婉莹强忍着疼痛,调整着膝盖的位置。
谢景黎沉声道:“她并没有罚你,你快回去。”
陆婉莹平静而坦然地望着他道:“我知道她是因为我罚你,如果罚我,你会阻拦她,她治不了我,所以来整治你。”
谢景黎无奈:“你既然知道她的意思,就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我受罚没什么,你要是也来了,就正好如了她的意。”
“她如不如意与我何干?横竖不论我怎么做她都不会如意。我只知道错是我惹的,要受罚我们一起受。”陆婉莹倔强道,她平日看着随和温婉,在有些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执拗。
谢景黎苦笑:“你这又是何苦。”
陆婉莹轻轻地靠近他,握紧他的手。谢景黎从小身子薄弱,手脚在雪天里早已冰凉。
“不是有句话说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跪着,我也跪着,也算是夫唱妇随了。”陆婉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也还能笑得出来。
“夫君,和我一起赏赏雪景吧。”陆婉莹道。
谢景黎看着碧瓦红墙上的苍茫天空,微微点头,郑重回答:“好。”
跪完瓷片,两人分别在屋子里躺了好些天,魏锦秋和季初平都纳闷谢景黎怎么谢绝迎客这么久,纷纷来府探望。得知谢景黎是因为陆婉莹的事情被嘉王妃罚了跪,季初平笑得口都合不拢。
谢景黎啜了口茶道:“有这么好笑?”
季初平摆摆手:“这桩事也就罢了,还没那么好笑,只是我想起来前几个月你从玉蘅山跑回来的时候,那才是失了魂一样。”
魏锦秋没有参与剿匪,此刻一听简直勾起强烈的好奇心:“什么事什么事,快说与我听听。”
季初平磕着瓜子道:“那时候正剿着匪,谢景黎一听说陆婉莹被范雅带回了嘉王府,顿时三魂丢了七魄,连夜解决了李殊岐的几千匪众,星夜飞奔回来救她,生怕赶不上。”
“你知道众将士们是怎么说你的吗?”季初平望着谢景黎道。
谢景黎含笑:“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啊......”季初平学着那些大老粗,忍着笑道:“没想到谢二爷也是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
“哈哈哈哈哈哈。”魏锦秋捧腹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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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教她骑马
腿伤好得差不多,谢景黎又开始造作了起来,差人送来许多马具、皮鞭、骑装之类的东西,说要教陆婉莹骑马。
丫鬟们将各色的骑装、护腕、护膝、束发带叠得整整齐齐,摆到陆婉莹面前:“二爷说了,您喜欢哪件随便挑,都是上等的材质,经磨又经摔。”
陆婉莹看着桃红柳绿的衣服,连连摆手:“骑马?我不会骑马啊。”谢景黎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丫鬟们给她宽心:“不会没关系,二爷这次就是要教您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不会失了二爷的体统。”
体统都搬了出来压她,陆婉莹只得闷声应承下来,任她们服侍她穿上那些骑装,然后带她去到了马场。
谢景黎亦是一身骑装,平日总是雍容的毛氅大衣,今天却一派英姿飒爽:长发用穿着金玉珠子的绳结在脑后束成马尾,挑出两缕编上辫子,细致的腰封将蜂腰束好,显现出完美的弧度。
陆婉莹不禁感叹,谢景黎就是深藏不露。
陆婉莹到的时候,谢景黎正卷着袖子,看到她到,转头一笑:“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婉莹,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所有物,“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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