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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淮应道,“洛臻误伤了儿臣,愧疚难安,自己在儿臣帐前跪了三四日了,等候父皇发落。敬端公主与她私交甚好,这次是过来探望时,见洛臻三四日未进粒米,不眠不休,形容憔悴不堪,一时失态痛哭,并没有在儿臣处闹事。”
    皇帝抿了口茶,“洛氏子胆大包天,竟敢伤了皇室血脉,罪不可赦。老五,你拿了朕的剑去,当着敬端的面把头斩下来。朕倒要看看,颍川国主敢不敢为了此等小事,闹到朕这里来。”
    周淮垂着眼道,“父皇的拳拳爱护心意,儿臣领了。但此事……洛臻那一箭,原本是对着独眼头狼而去的,只是黑暗之中,误伤了儿臣。并非故意为之,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皱眉道,“故意又如何,误伤又如何。她一箭射伤了朕的儿子,当朝一品亲王!管她有心无意,就凭这一条,就是死罪。”
    周淮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迟疑道,“其实,洛臻射狼的那支箭……那箭……”
    皇帝不耐烦起来,茶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老五,有话直说!箭怎么了?”
    周淮略抬起眼,目光扫过皇帝身侧侍立的福喜。
    福喜之前得了楚王的吩咐,早已心领神会,当即笑道,“难怪祁王殿下欲言又止了。这箭的事儿吧……奴婢听说了一些,可就说来话长了。”
    福长海脸色微变,盯了干儿子一眼。福喜只做没看见。
    皇帝倒激起几分兴趣来,“怎么个说来话长法?说说看。”
    福喜笑嘻嘻道,“其他的大事奴婢一概不知,奴婢只听说了一件小事儿……敬端公主的洛侍读射失了彩头,入山时领的是‘陪猎’的牌子,按理来说,是没有箭的。后来怎么偏偏就有箭了呢。”
    皇帝一摆手,“这还用说,肯定是敬端的箭,分给她伴读了。”
    福喜只嘻笑着不言语。
    皇帝大奇,“朕猜错了?射中了老五的那支箭,竟不是敬端分给她的?”
    便在这时,祁王垂着眼,带着几分羞赧神情道,“回父皇的话,洛臻射狼的那支箭……是儿臣……儿臣分她的。”
    皇帝怔了片刻,忽然手指着祁王,哈哈大笑起来。
    “朕总算明白了!是了,朕依稀还有点印象,跟着敬端入上京来的那个伴读,长得出挑,是个美人!老五啊老五,难怪方才朕叫你提剑回去斩人,你不舍得!”
    皇帝好生取笑了儿子一番,这几日痛失幼子的沉郁心境大为纾解,最后松了口,这件事便轻轻揭过去了。
    父子俩又闲话了几句,皇帝突然想起这个儿子的咳喘宿疾,随口问起,祁王恭谨回禀道,去年寻了新药方,逐渐好转了,如今已经不怎么咳了。皇帝连声道了几声好,祁王看看天色不早,行礼告退。
    按规矩倒退出了皇驾大帐,周淮转过身来,轻轻呼出口气。
    方才挂在脸上、被皇帝打趣了许久的羞赧青涩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按着肩头伤口,在随身内侍常满桂的搀扶下,慢慢往自己的帐子走去。
    ……
    洛臻连续三四天的遭罪日子总算结束了。
    汪褚劝走了同样疲惫不堪的宣芷,祁王大帐传了随行皇家猎场的医官,周淮和洛臻两个人隔着一道屏风,一个在屏风里面查看肩头箭伤,一个在屏风外面查看膝盖腿脚。
    洛臻这边寻了位女医官,查探了半晌,说风寒入体,一场伤风感冒是少不了的,膝盖腿脚处有些淤血,经脉倒是没有大碍,多走动走动就好了。
    隔着一道薄屏风,她见祁王那边送走了医官,由穆子昂接着亲自换药,重新包扎伤口,还包得有模有样的,不由大奇,扬声道,“穆公子,你可以啊,居然还是个杏林妙手?当真深藏不露。”
    穆子昂一边包扎着,一边冷冷丢过来一句,“洛君的脑袋留在脖子上没搬家,就有心思管起闲事来了?别高兴太早了,有空还是多想想自己罢。”
    洛臻听了这话意思不对,揉着自己淤血的膝盖,诧异道,“你什么意思。五爷不是说你们皇帝亲口允了不杀我了么?难道我听岔了,只是今年不杀,换到明年杀?”
    周淮由常满桂服侍着,慢慢喝着肉粥,将半碗粥喝尽了,这才回了一句,“你初来上京,不知我那位父皇的性子。你这回逃了死罪,活罪定是难逃的。”
    洛臻一阵发懵,突然闪过了某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原著的十章虐恋剧情,在电光火石间闪过她的脑海:
    ——公主一箭射中楚王右肩,皇帝大为震怒,罚公主入楚王府随侍左右,直到楚王伤愈为止。
    ——公主亲身服侍楚王起居,楚王受人挑拨,误以为公主那一箭存了杀他之心。
    ——爱恨交织之下,短短三个月养伤期间,楚王什么都做了,公主在楚王府失去了所有的第一次。
    回想到这里,洛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已经想不下去了。
    邺王头七日子过了后,尸体入棺装殓,不送回上京皇陵,就地出殡。
    随行邺王出猎北苑的二十八名王府亲卫,生还者全部奉皇命自尽殉葬。
    皇帝下谕,邺王尚未服冠,又兼暴亡,除了有血脉亲缘的皇家宗室兄弟依礼制服齐衰,随行的朝廷大臣不必守制服丧。
    纯妃娘娘哭得厥过去好几次。方相脸色阴沉,跟随在外孙的出殡队伍后面,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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