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之生得稚弱美貌,言语间又情深意切,往往一番话下来,便能将人感动地相执泪眼,引为知己。
但周淮的惊风司里汇总了天下各方出名人物的资历,对这位洛侍郎的做派知之甚详。
被洛雅之如此吹捧了一番,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只简单回了句,“洛侍郎有话直说。”
洛臻打横坐在两人中间,见自家姐姐又开始摆出那副深情姿态大拍马屁,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叹道,“行了,姐姐,五爷是自己人,有话直说罢。”
洛雅之抿着朱唇一笑,终于不再拐弯抹角,道出今日的来意。
“祁王殿下想必也知道,敝国公主与贵国约定游学三年,如今已经两年有余。再过几个月,到了今年秋日,就要满三年了。”
周淮心中早已隐约有了猜测,听她果然提起这个话题,并不觉得惊讶。
“我也想到是此事。公主是十月入的上京城,三年期限,至今还有七个月,此时便与父皇提起的话,未免太早了些,反而容易遭致疑心。洛侍郎且放宽心,此事缓四五个月再提不迟。”
洛雅之当即应下,附和道,“此事确实不急。四五个月,公主等得,国主也早有准备。但除此之外,还有件事。却是不能再等了。”
在周淮和洛臻两人的注视下,她伸手招谢兰过来,郑重道,“公主身为储君,今年已经年满十九,膝下尚无子嗣。国主此次特意嘱咐谢兰随行,由微臣亲自护送过来,随侍公主左右。谢兰性情和雅,年岁与公主相当,门第堪为良配。国主嘱托,不拘头胎男女,希望公主能够早有子嗣便好。”
洛臻:“……”
周淮:“……”
听懂了洛雅之的意思,饶是祁王的定力,也不由思绪凝滞了片刻。
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镇定了下来,斟酌着道,“还好洛侍郎今日过来,提前与小王透了口风,否则此事只怕会引起极大的麻烦。贵国国主的打算,原本是不应由我这个外人插手多嘴。但洛侍郎,你此次前来上京,可曾听说小王的兄长,与敬端公主之间……”
“正是听闻了些消息,所以才特意来寻祁王殿下商量哪!”
洛雅之长叹一声,愁眉不展。
“贵国楚王殿下与敝国公主交好,就连敝国国主也有所耳闻。若是能生下子嗣,国主也不至于要谢兰随行了。如今都两年了,公主膝下犹空,国主猜想着……啊,祁王殿下千万别误会,微臣不是那个意思!楚王殿下身份贵重,乃是正宗东陆皇室血脉,是不可能有那种问题的!两年都没有子嗣……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洛臻:“……”
周淮:“……”
周淮伸手按了按隐约作痛的太阳穴,思忖了半日,才说了一句话。
“小王的三兄,与贵国敬端公主之间的相处,或许与贵国国主想的……不太一样。这个,没有子嗣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点到为止,下面的就不好再说了。
他看了眼洛臻,示意她过去跟自己姐姐解释。
提起宣芷和周浔两个,洛臻也觉得头疼极了。
起先,是她担心宣芷和楚王进展太快,万一珠胎暗结,不知道会不会触发原著的虐文关键点,直接从柔情蜜意的现实线跳到剧毒的‘带球跑’原著剧情线。
因此,洛臻和周淮暗中约好了,明地暗地里两边出手,阻止公主与楚王内室独处,绝不让他们有弄出人命的机会。
这么折腾了大半年,原著的‘泮池二度落水’和‘柔嘉公主生辰宴’两个关键剧情点连续崩了,之后再也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上京城平平稳稳度过第二个新年的时候,洛臻开始隐约有个感觉,她们已经脱离原著了。
眼看着公主和楚王的关系稳步发展,整日里浓情蜜意,你侬我侬,洛臻和祁王商量了一次,决定就此放手,让他们俩自己相处去,爱做什么便去做,爱往哪儿去便往哪儿去。
反正公主年纪也到了,第一个孩子的父亲是东陆皇嗣血脉,听起来也不错。
他们没想到一件事。
之前百般拦阻的时候,公主和楚王两人仿佛干柴烈火一般,难得单独相处的机会便不管不顾、热烈拥吻,几乎辣瞎了洛臻两只眼。
等他们完全放了手,任凭两人自己相处去——
他们却吵得天翻地覆了。
第一次激烈争吵的起因,正是孩子。
两人最为难舍难分的时候,宣芷留宿了几次楚王府。
每次留宿的第二日,用完早膳,周浔都说她气血不足,嘱咐她喝一碗补药。
补药是两人一起喝的,起先她没有多加留意,以为真的是滋补气血的寻常补药。直到三四次后,她因为不喜那补药气味,只喝了一半,留了一半。
周浔看到后,却不肯罢休,想方设法哄着她喝完了。
宣芷当时便起了疑心。
下次再喝补药的时候,宣芷用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带回了药碗中残余的渣滓,让汪褚私下寻民间良医,探查到底是什么药。
最终查出来——原来是药效极强的避子药。
楚王为何这样做,其实一想便明白。
他尚未婚娶,又有望立为储君。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的第一个子嗣,当然不能是无媒私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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