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将褚寻真领进金华台后,便自行退下了。
虞子的身后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褚寻真认识,是虞子的孙子虞禀稚,也是虞子的亲传弟子,随虞子去过塞北,近几年也一直随虞子在外云游。
虞禀稚的身旁站着位较矮较瘦弱的少年,瞧着有些冷淡的模样,但面若好女,姿容矜贵,见褚寻真走近,一双棕眸好奇的瞥过来。
盛佑帝招手笑道:“褚先生,来,坐这里。”
褚寻真见了礼,走过去又对虞子道:“虞师,禀稚师兄,许久不见。”
她抬起头看向虞子的身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眼生的少年。
虞子在研究机械上的造诣颇深,当年在塞北对褚寻真也多有启发,只可惜褚寻真不走机械的路子,便只结下半个的师徒称呼,是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
虞子看向褚寻真,脸上亦有久别重逢的笑意:“这是老夫一年前新收的小弟子,陆绘思。”
“绘思,她便是为师一直和你提起的褚师姐。”
“见过师姐。”陆绘思道,少年的声音清润悦耳。
褚寻真也点头道:“陆师弟好。”
虞子闻言,蓦然大笑起来,就连盛佑帝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褚寻真一脸的莫名不解。
虞禀稚摇头,忍俊不禁道:“看来陆师妹的男装打扮就连你也瞧不出来。”
陆、师、妹?!
褚寻真惊讶的抬起头,瞧向陆绘思,恰巧对上她略带笑意的棕眸。
翩翩少年的小公子模样……真的一点也瞧不出来是个姑娘家。
虞子道:“绘思在机械上很有天赋,一年前老夫路过淅河洲时,碰巧有缘与她遇上,便收为了弟子。”
淅河洲,姓陆?
瞧见褚寻真略有所思的神情,盛佑帝道:“褚先生的这位陆师妹可是安和王陆行的女儿。”
安和王陆行,是孝慷帝在位时封的异姓王,封地便在淅河洲。
“陆行倒也舍得让女儿随您老出来云游。”盛佑帝摇头笑道。
陆绘思道:“家中的姐姐妹妹颇多,少我一个不少,且跟随在师父的身边,父王也是放心的。”
安和王最出名的地方便是妻妾成群,儿女众多。
少了陆绘思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确实不会在乎,而陆绘思能够拜虞子为师,并且能够随虞子出来云游,离开安和王府,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盛佑帝与虞子褚寻真等人相谈到午时,便留他们在宫中用了饭,饭后继续相谈,将近申时才出了皇宫。
虞子道:“要不要随老夫去健器营里看看?”
褚寻真自是欣然同意。
路上,陆绘思与她一同坐在马车里,拿出一个黄花木刻云纹的四方木盒来,打开木盒,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木制零件。
陆绘思心敏手巧,看都不看木盒里散落的零件,随意拿出后便在手中迅速的组装起来。
初看还没什么,渐渐的便瞧出些门道来。
褚寻真:“这是洞屋车?”
问话间的空隙,陆绘思已经将木质的小车组装完成,点头道:“师姐猜的没错,确实是洞屋车。”
洞屋车,一种用于攻城的战车,以木柱支撑两周,宛如洞口,上面会裹上结实的牛皮,拴上锥木于侧旁,其上可以抗矢石,下面可以挖掘破城。
褚寻真看向木盒里的零件,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制作的,是吗?”
自己制作才会极其熟悉,果然,话音刚落时,便见陆绘思点点头,顺便将洞屋车推到褚寻真的面前。
少女的棕眸弯起:“我只会做这些东西,送予师姐当见面礼,还望师姐不要嫌弃。”
褚寻真笑道:“怎么会,制作的很是精巧。”
马车里谈论一路,褚寻真发现陆绘思虽然瞧着有些冷淡,但实际上心思简单,尤其痴迷手上的木工,待到达健器营时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将木盒又塞进马车底座里。
健器营无关人等不可擅入,但虞子有盛佑帝御赐的物件,可带褚寻真等人进去。
李双佺出来迎接,并作陪在侧。
“不知您老过来,有失远迎。”李双佺面容略微激动道。
虞子摆摆手说:“老夫也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从前制作出的东西,可还留着?”
李双佺点头道:“当然还留着您老的东西,虞子,这边请……”
说罢,前面给几人带路,引到一间由侍卫看守的屋子前,“就在里面。”
进去后,里面是一架巨型的床|弩,远比褚寻真在塞北瞧见的要大上很多,也显得笨重了很多。
虞子道,这是他制作出来的第一架床|弩,留在了健器营里面。
用手怀念的摸了摸,虞子感叹道:“数年过去,它也老旧了许多。”
这架床|弩也不知道被实验了多少回,上面存在着不少沧桑的痕迹,弓|弦已经松动,下方连用的绞械也不见了踪影。
“人老了就是会怀念些以前的东西,还要麻烦你们特意陪老夫过来。”
褚寻真道:“可以瞻仰一下虞师以前的大作,已是不虚此行了。”
陆绘思陪着虞子走在前面,虞禀稚面有变化的落后几步,少顷,褚寻真与他并列走在一起。
虞禀稚低声道:“这次回来京城后,祖父……怕是不会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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