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决定到底做出来了。
赵也白闻言无任何异议:“可以。”
吹干头发后,励如桑在舒适的空调房里睡了一觉,睡得并没能安稳,迷迷瞪瞪翻来覆去不过半个钟头。
她爬起来重新洗了把脸,带着烟盒和打火机坐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点了根烟,悠悠逡巡楼下的喧哗。
她这一半房间的窗户面对的恰好是旅店背面的水上市场,炙热阳光下,河面约莫三米宽,挤挤攘攘数十条船或载着水果蔬菜商货或停靠岸边烹煮小吃,河岸两侧低矮的屋子破旧,但也不妨碍它们被改造为商铺。
即便这个时间段不是高峰期,目之所及能收入眼中的人也不少,多为慕名而来体验当地特色的游客。
励如桑又被烟呛到,记起来这包从民宿老板娘那里买来的烟明明不对口味她却一直没换掉,而从窗外飘进屋里的阵阵煎烤香气,也让励如桑记起,除了早上温泉池的那颗鸡蛋,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正经吃顿饭。
揿灭烟头,她带上手机和钱包出门。
水上市场看起来就在旅店后边,却必须先从商业街绕出去才能到入口。励如桑途中顺手买了包新烟,费了十分钟的脚程终于进入水上市场,面对方才诱出她肚中蛔虫的小吃餐饮,已因火热的高温天气失去胃口,最后只买了颗椰子水。
小商品琳琅满目,励如桑粗略扫视。本地人一般起早就赶集,这会儿摆出来的基本是针对游客的物件,她没一样感兴趣。
沿着河边走一阵,她便意兴阑珊,打算折返旅店,忽然注意到有条船上面卖的似乎是古董。
她上前,朝那条船挥挥手。
摇船的泰国女人身着蓝布衣、头戴宽边斗笠,将船靠过来后也给励如桑递出一顶斗笠,励如桑摇摇头没接,示意自己有鸭舌帽,旋即准备跨上船。
船身晃悠。
一只手臂从斜后方伸来,扶了她一把。
励如桑坐稳之后回头。
赵也白大步一跨也上来,落座她身侧:“既然雇了我,就别轻易放我的假,浪费佣金。”
“你这不是自己跟来了?”励如桑往她这边的船舷挪过去,给他让出更大的空间。
出门前她确实忘记和他打声招呼。现在看来他一直悄悄跟着她。而她在此之前,倒也没发现。可以猜到,如果不是她要坐船,他可能就这样半声不坑随她出来再随她回去。
赵也白将刚刚励如桑没接的宽边斗笠拿来为她喝到一半的椰子水遮阴。
励如桑乜他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弯腰挑拣船里盛着的古玩物件。
河水非常不干净,虽然河面没有漂浮垃圾,但水质的浑浊肉眼可见,幸而没有怪异的臭味。
相互穿行的船总不可避免轻轻碰撞在一起,大家习以为常,碰过之后继续朝相反的方向前行,只有满载游客的船偶尔会传出惊呼。
头顶上方忽然投落下来阴影时,励如桑抬头,发现原来是船刚驶入一座桥底下。
赵也白指了指她的脸:“晒红了。”
话音落下,船驶出桥底,明晃晃的日头重新和他们连接上。励如桑压低帽檐,也指了指他的脸:“你也晒着。”
意思不外乎他能晒,她也能晒,并不娇气。
赵也白不禁勾唇。
励如桑端详着他的脸,紧接着说:“还没问过你,你入伍前身手久这么好吗?”
赵也白似笑非笑,对她有问有答:“不是。入伍改变了我很多。”
“除了你的身手外,再举个例子。”励如桑表现出浓烈的兴趣。
赵也白的眸底被折射的阳光加持了温度一般:“再比如,我以前是个胖子。”
励如桑高挑眉,捺下心绪,半带玩味儿:“看不出来。”
话虽如此,她无论眼神和表情,皆无惊讶之色。
赵也白唇角扬着,转而问她挑了这么久,有没有看中的。
励如桑摇头道没有。
赵也白捡起其中一支复古格|斗|刀:“坐了这么久的船,当作付船费。”
励如桑这会儿确认他话外有话,与他对视一眼,不动声色接受他的建议。
终归是个小物件,双方均未讨价还价,以500泰铢快速成交。
不消片刻船靠边停,赵也白先跳上去,伸长手臂借力给励如桑接她上来,旋即又哪里人多往哪里凑。
励如桑一颗心几乎沉入海底:“又被盯上了?”
赵也白把刚买的一瓶冰水塞给她,严肃的表情也说明一切。
“怎么会?路上不是已经甩掉了?”虽然她之前说赵也白技能不佳,但纯属玩笑。单靠人力能如此神通广大吗?不管他们走到哪儿,都能被追踪到。而另一方面,他们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明明也检查过。她果然遗漏了吗?
赵也白没回答。目前他也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他只能判断出:“应该不是夜里想撞死我们的那两拨人。”
励如桑拧眉:“和蓝庙时被你发现的是同一批?”
“也许。”
察觉跟踪的人似乎没想轻举妄动,赵也白的压力小不少,继续和励如桑若无其事地跟着其他游客走走逛逛。
在一群人围观进一家布置成做法事现场的店里时,赵也白借由半空中悬挂着的帷幕作为视线遮掩,拉着励如桑迅速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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