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鹅蛋脸的胆子大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晏大人,就是那个女捕头?您是跟着她的?”
许倩拖了一张凳子坐在她们面前,闻言点头,禁不住骄傲的挺直胸膛,“自然是,天下何人敢开这般砍头灭族的玩笑?”
两个丫头都暂时忘了疼,眼神中流露出向往和憧憬,“这可真厉害。”
江清薇平日酷爱听京城新闻,晏骄的事迹自然也在其中,连带着身边的丫头、婆子也如数家珍,俱都羡慕不已。
许倩见她们形容憔悴,双眼红肿,嘴唇也干裂起皮,想了下,道:“听说你们被责打了,伤势如何?要不要喝水?”
不说这话倒罢了,她这么一说,两个丫头齐齐红了眼眶,带着鼻音点头,“有劳大人。”
那日小姐失踪后,她们心都凉了半截,自知劫数难逃。果不其然,回来后当夜就被按在院子里打了三十多板子,然后丢回来等死。
天气炎热,打破了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素日交情好的几个小姐妹只偷偷过来送了点药粉便被责骂,于是就再也无人敢来了。
她们两个都不能动,已经一日水米未沾,几乎要熬不住了。
虽然叫官差替自己端茶倒水不妥,但如今生死之际,实在顾不了那许多了。
许倩叹了口气,才要倒茶,却发现桌上茶壶里都因闷热长了毛,不由又叹了声,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她拎着另一把茶壶和一包点心去而复返,“总得吃饱喝足了才能好啊。”
宰相门前七品官,江家众人并不敢怠慢小四等人,温声软语请去了隔壁花厅,一色好茶好水招待着。方才许倩又偷偷溜回去,暂时把小四那边的茶壶顺了一把来,点心也摸了一盘子。
两个丫头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扎扎实实的感受着胃内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渐去,好似人也重新活了过来,突然泪如雨下,哽咽着道:“谢谢大人。”
万万没想到,竟还能有这般造化。
许倩也替她们辛酸,又掏出侍卫团日常必备的金疮药粉和内服丸药来,“你们吃完后再把这药用了,这几日闷热,化了脓就坏了。”
两个小丫头点头如啄米,泪是一行接一行。
待她们二人吃好了,许倩才拿出夏清的画像,“你们可认得此人?”
两人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夏清夏公子。”
许倩心头一喜,“可知他什么来历?又与你家小姐有何瓜葛?”
另一个圆脸的丫头胡乱抹了抹嘴边的点心渣子,“这人是上月在一次文会上跟小姐认识的,据说是京城夏家的旁支,刚从祖籍所在地考了秀才回来。”
鹅蛋脸的丫头接道:“他是另外两位咱们临州城另外两位秀才在路上结识的,因为顺路,就一道回来了。我们虽然不大懂那些,但文会上的人倒也都对他十分推崇,似乎才学很好的样子。”
“我家小姐,小姐她不大擅长交朋友,”她斟酌再三,这才选了个听上去比较委婉的说法,“可是这位夏公子为人十分谦逊和气,没有一点不耐烦,小姐对他一见倾心。”
“后来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原本听说是夏家公子时十分欢喜,但后来一听是旁支,就又不大高兴了。”
她们一边说,许倩一边在脑海中拼命扒拉:
京城中一流名门望族中是没有姓夏的,不过朝中确实有几位姓夏的官员彼此是亲戚。虽然在京城内不显,但放到地方上也很能唬人。
莫非那夏清果真是他家后人?
若果然如此,他出门怎么连个随从都不带?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你们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撒谎?”
那两个丫头一愣,显然从未想过这种可能,“这,可,可他是两位秀才公带回来的,而且老爷也看过他的身份文书,还说他才学不错的。”
出门用的身份文书这玩意儿上只有姓名籍贯,也不写家世的啊……许倩又细细的问了那两位秀才的身份,准备等会儿请陆熙凉查查,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后来夏公子和小姐谈起京城风潮,不知怎的竟想做合伙买卖,”圆脸丫头回忆道,“老爷知道后发了好大的火,直骂夏公子没出息,就不许他们往来了。小姐哭了好几日,最近才慢慢缓和过来,谁知……”
江淮这火倒不是乱发,许倩皱眉道:“官不与民争利,那夏清既然是秀才,来日也要再往上考的,怎么竟突发奇想要做买卖?别是个骗子吧!”
“我们原本也是这么劝小姐的,”两个丫头争先恐后道,“可是小姐那脾气,又哪里听得进去!”
“而且她说夏公子会娶她为妻,这些产业便都落在她名下,日后就借着夏家的东风买卖,京城的官太太们都是这么干的。”
许倩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心中对夏清此人再次加深了怀疑。
“事发前几日,你家小姐可有什么言行可疑的地方么?”许倩问道。
两个丫鬟冥思苦想半日,摇摇头,“好像没有。”
可过了会儿,那鹅蛋脸的突然又不太确定的说:“真要说起来的话,有一件小事,也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
“小姐素来爱洁,饭菜都必须收拾齐整了才能上桌的,可有几日却叫人直接将装着清炒虾仁的食盒送到眼前,自己亲自打开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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