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飞快的计算了人头,搓着手冲宋亮嘿嘿发笑,然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老宋,看来是咱们一个屋了,也好,回头切磋起来更方便。”
宋亮身体僵硬的往外挣了两把,没挣动,原本憨厚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绝望。
切磋个屁!
自己在他手上根本走不到二十回合,说送菜还更贴切些!
庞牧不管后头闹腾,疑惑道:“今儿二月初七了,这几天不该是县试了?大冷天的,你们两个满大街跑什么?”
“初十第一场,”卫蓝边走边说,“年前我和子澈办了几件事,这几天还要再确认落实下。”
培安县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代表性的产业,单纯种地只能保证饿不死,既然他们打算靠文化产业发家,自然也不能光靠两张嘴皮子。
去年他们就将县城内外有名有姓的读书人都梳理了一遍,愿意继续读书科举的自然好,可自觉无望不想读了的,也不强求,统统在衙门重新登记造册,或是去县学教书,或是开设私塾。
至于剩下的,就是如今他们在跑的事。
任泽比一般人怕冷,众人只穿着袄子,他脖子上却还要围着兔皮围脖,尖尖的下巴都藏在兔毛里。
他又把手往袖子里抄了抄,凉凉道:“虽说有教无类,可读书这种事更多的还看天分,有些人科举不成,写话本、填词作曲却颇有心得……”
真要论起来,寒门学子通过科举取士飞黄腾达的毕竟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一辈子穷到死不说,还拖累一家老小。
但写话本之类就不同了,赚钱是立竿见影的事!
尤其现在天下太平,百姓们对这方面的需求与日俱增,只要有意思,不愁没销路。
卫蓝接道:“我们找了一家老印书坊,从中牵线搭桥,已经印了两套话本出来,还卖到周边几座县城,已经有外地书坊主动来询问了。那两个书生尝到甜头自不必说,其他人见了也不免心动……”
他和任泽都是苦过来的,为了能继续读书,什么事情都肯做,但其他人却不一定这么想。
最初这个提案发起时换来的是“有辱斯文”的反抗,响应的人一个没有,等着看热闹的却不少。
原本卫蓝还想挨家挨户的游说,结果就被任泽劝住了。
“世人多愚,一分才学想八分享乐,令人喷饭。”任泽毫不留情的嗤笑道,说话间已经提笔蘸墨,不过一日下来便写了个才子佳人的话本丢去书坊印了,结果一月下来卖出将近一千本,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时卫蓝看着那堆白花花的银锭子就唏嘘道:“子澈啊子澈,你这是赚了我十年的俸禄啊!”
任泽轻笑一声,随手丢过去几锭,懒洋洋道:“拿去花。”
过于清贫的卫知县还真就花了……不过打了欠条,结果任泽转头就把欠条烧了。
果然这世上最具说服力的就是银子。
某先生通过写话本一夜暴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原本的反对声音瞬间消失,曾经那些义正辞严的喊着“有辱斯文”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跑来县衙,结果最终通过的只有两人。
回忆此事,卫蓝还是感慨良多,“到底是子澈。”
任泽瞥了他一眼,“他们就是看准了你好性儿。”
卫蓝冲他温润一笑,“我得子澈,如鱼之有水也。”
任泽熟练地哼了声扭开头,可众人总觉得他后脑勺都隐隐透出一点受用。
他跟卫蓝都曾亲身经历过世间最残酷最卑劣最肮脏的一面,从某个方面来看,他们确实是最像的。
但真要说起来,他们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在经历了那么多,可卫蓝依旧不介意对这个世界回报以善意,可任泽……
他早就在身边画了一个圈,固执地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有幸进入这个小圈子的不过寥寥数人。
感情方面,他是吝啬的,刻薄的。他可以有“善”,但这份善并不如卫蓝那样纯粹,所有的付出必须要建立在他确定自己可以得到十倍百倍的回报的前提下。
卫蓝一行人回到县衙时,里头的人早得了信儿,说年轻的县太爷迎来了一群来头不小的朋友。
那些人心思各异,脑袋里小算盘打的噼啪响,此刻却都不约而同挤到前院看热闹。
本是有人想上来摸风向的,奈何庞牧等人气势太盛,乍一露面就把众人震慑住,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目送他们远去,竟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卫蓝也不与他们解释,径直带着庞牧等人去了二堂,又点了一个姓杜的老人去归置行李。
“杜伯是自己人,”他对大家解释道,“平时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他。”
众人应了,分别落座。
寒暄已经在路上弄完了,这会儿就直奔主题。
卫蓝已经派人去取卷宗,抽空介绍道:“这些日子我跟子澈没少到处跑,可惜所得线索有限,进展很慢。接下来又是县试,你们来的倒是时候。”
第一名受害者是十八岁的姑娘安姜,当时都准备定亲了,谁知却在去年十一月十七庙会那日失踪了。
第二名受害者是二十岁的新媳妇如意,腊月二十失踪。
“她们两个的家庭生活和人际关系都很简单,为人很不错,熟人作案的可能不大。”卫蓝曾旁观过庞牧他们破案,对这些倒也略懂皮毛,可惜经验不足、线索又少、配合不够,进度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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