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歆对陶妧印象也不错,轻声谢过陶妧便轻手轻脚挨着陶妧坐下。
陶妧略微有些诧异,这些日子赴宴就是有人来搭话都是凑到安宁公主身边,窦歆还是第一个将她放在安宁公主前面的人。
窦歆眼神扫过桌子上还有些许残酒的酒杯,笑意渐深:“父亲要是知道陶四小姐这般喜爱他特意准备的金华酒,定然十分高兴。”
“绵而不烈,我很喜欢。”陶妧应道。
窦歆浅笑:“那我一会儿定然会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陶妧笑而不语,总觉得窦歆还有话没说完。她抬眼望去,见宴席上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登时酒意散了些。她回首对安宁公主笑道:“公主,我看三姐姐在那边怪无聊的,能劳烦帮我把她带过来吗?”
安宁公主诧异不已,不过转眼便明白这是在支开她,不过陶妧笑得温柔,她倒是也不反感,点点头朝桃枝招手。
桃枝咬咬嘴唇,轻声道:“殿下,奴婢还是留在这里等您吧。”
不等安宁公主回答,薇姿就皱眉呵斥道:“放肆!主子的话你也敢违逆!”
桃枝简直要恨死薇姿这个女人了,每每都要打断她的好事!每次她想要撇开公主听听陶妧的小秘密都是这样,安宁公主难道离了她就能出什么事情不成?偏偏安宁公主跟着了魔似的总是听信薇姿的谗言,想要远离她。
她轻声祈求道:“公主……”
安宁公主面目复杂,她虽然单纯却也不傻。桃枝一次两次这样也就算了,可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她不禁猜测母妃到底给桃枝下了什么命令。她看了眼面对窦歆嘴角微扬的陶姐姐,母妃到底为何要这般关注陶姐姐?
不过,不管如何,陶姐姐以诚待她,她就不能背叛陶姐姐!她难得板起脸,素来怯弱的小脸猛地带了几分皇上的威严,“如果不想跟着我,就滚回宫里,不要给本公主丢脸!”
桃枝吃惊地望向安宁公主,甚至陶妧和薇姿都看了过来,实在是安宁公主此举出乎人的意料。
窦歆倒是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这等惫懒的小丫鬟放在哪家都是要被教训的,更何况是金贵的公主殿下。
安宁公主注意到陶姐姐欣慰的眼神,一时有些激动,难得扬起下颌带着战战兢兢的桃枝离开。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窦歆眼神微闪,对陶妧和安宁公主之间的关系有了清晰的理解,她抬头看了眼陶妧身后的薇姿。
陶妧有些反感窦歆这般藏着掖着的,借着酒意托腮上上下下打量立直腰板规规矩矩坐着的窦歆,“没有关系,薇姿是我身边的丫鬟。窦小姐但说无妨。”
窦歆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怕夜长梦多,万一有人过来就前功尽弃了。她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圣上将父亲唤到宫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十分清楚。”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地垂眸避开陶妧的眼神,“圣上话里话外都在说平王殿下业已成人,到了成亲的时候了。怕是……”
陶妧顿时明白过来,皇上舅舅这是想要替平王殿下迎娶窦歆。平王殿下排行老三,淑妃所出,性情温和,倒是难得的佳婿人选。不过平王殿下并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皇上舅舅有意让他进翰林院研修都被他拒绝了。他醉心乐理,一头栽进去一发不可收,平日里关于他的消息也很少。
这门亲事,对于没有博从龙之功心思的人家来说确实是门好亲事;但要是想借着皇子博高位的人家,就有些不够看了。
桃花眼灼灼望向窦歆,陶妧捻起酒杯呷了一口,开口:“窦小姐不乐意?想找我娘周转?”
“不不不。”窦歆没有想到陶妧竟然曲解她的意思,连忙摆手:“平王殿下身份尊贵,品行淡雅。父亲和……和我都是满意的。”
陶妧见她含羞带怯,一反方才那副落落大方的模样,惹得陶妧眼神闪过一丝羡慕。当初被皇上舅舅下旨赐予瑞王为妃的时候,她只剩悲愤了,哪里有窦歆这般的情绪?就是现在,面对戚舒那张冷脸,她也无法对之动容。
“那窦小姐是何意?”陶妧疑惑道。
窦歆闻言不好意思地看了陶妧一眼,轻声道:“平王殿下知道圣上的意思之后前段时间悄悄递了消息过来,言称他没有丝毫争权的意思,还说要是我们家准备在他身上押宝的话,这门亲不结也罢。正巧,我们家也只想安稳度日。”
不知是酒意作祟还是怎么,陶妧竟然有些羡慕窦歆这幅怀春少女的模样。她不动声色摇头将这陌生的感觉压下去,轻声道:“那就恭喜窦小姐了,这可是喜事一桩。至于平王殿下的意思,我会转达给瑞王殿下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窦歆本来作为未出阁的姑娘说起这个就很羞涩,听到陶妧这些话简直是如释重负,狠狠松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即松懈下来,一来一往谈笑风生。
突然身着淡粉色比甲的小丫鬟脚步匆匆走了过来,规矩却匆忙地行了个礼,就凑到窦歆耳边低语两句。
本来还满脸笑意的窦歆瞬间褪去笑意,瞪大了眼睛。
陶妧垂眸权当没有看见,反正这里不是安泰长公主府,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关她的事儿。
谁知窦歆哆嗦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陶四小姐,方才冒犯了陶四小姐那个丫鬟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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