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是他思虑深多了,有华氏在,阿婕自有着落。
丁婕早起给丁永隽准备了汤水之后,就带着缘竹一起出门了,驾着马车轻车熟路的到了国子监门口停下。守门的童生已经认得了这辆马车,熟络的前来帮忙开门:“是丁家娘子么。”
丁婕弯腰出马车,对着童生弯唇一笑,下了马车,瞧着他是在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又轮到你守职?”
童生只觉得一股清香袭来,越发的喜欢这个出手大方又优雅的姑娘,殷勤道:“旁人眼拙,冲撞了娘子,宁先生可是要发大火的。”
丁婕的笑意渐深,还没来得及编排几句,一个高大清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边。
宁伯州一袭青衫,含着微笑看她。
丁婕对上他的目光,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两人已经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
“来了。进来吧。”
丁婕也不客气,在小童子的拥簇下,被宁伯州领着进了国子监。
宁伯州比在蜀州的时候更为淡泊,若说从前他的性子还有些怀才不遇的愤怒,那么如今,那双如墨的深瞳之中,慢慢的都是岁月静好的淡然。
从国子监进来,宁伯州和丁婕说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无非是宁无居在博士厅呼呼大睡,引得其他博士愤怒指责,加起来都是几百岁的老头,险些撸袖子打了一架。
又或者是国子监新晋的监生中哪些是可造之材,再者,就是抱怨抱怨前些日子采购的纸张不好用,写字写的毫无雅兴。
在外宛若谪仙不苟言笑的高冷清俊大才子,对着丁家姑娘的时候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不乐意的地方,还带着些许小脾气。
丁婕听得认认真真,在他义愤填膺之时,还能点个头表示赞同。宁伯州把泡好的茶地给她:“今年的新茶,尝尝看。”
丁婕接过,认认真真的品了一口,摇摇头,“是新旧掺和的茶,你被骗了。”
宁伯州一愣,不信邪的拿过她的杯子尝了一口,十分笃定:“胡说!论品鉴珍宝我不如你,可是这个我是半点都不差的。”
丁婕一本正经:“真的是新旧掺杂,不信你再尝尝?”
宁伯州果然又尝了一口,味道还是没问题。他拧着眉头:“我看你是舌头上留着昨日的茶味吧。”
丁婕瞧着她,终于忍俊不禁的笑了:“昨日又没忍住熬夜了吧。”乾坤听书网 <a href="http://" target="_blank"></a>
宁伯州神情一怔,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揉了揉脸。在旁伺候的小书童一脸敬佩:“姑娘真是好眼力,先生一看书便入神,谁叫都没用,堪称不吃不喝的化神境界,吾等也是无可奈何。”
丁婕认真的点点头,素手轻点宁伯州微微发干的唇瓣:“一脸疲相。”
宁伯州反应过来她刚才不过是骗他多喝几口水,反手就握住她的手,人也很不要脸的凑过去挤着坐下。
“我自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宁伯州顺着她的说法,将那只没舍得放开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蹭:“若非孤枕难眠,谁愿通宵达旦。”
伺候的小童子脸一红,乖觉的退了出去,还帮两人关上房门。
丁婕将人往边上戳了戳:“再来一杯。”
宁伯州被推开也不生气,笑着起身帮她添了一杯茶,继续挤过来挨着坐下。
原本是宁伯州看书的地方,变成了丁婕看书的地方,宁伯州一改平日里的端庄模样,软骨病似的挨着丁婕,玩她的头发和睫毛,甚至是头上的发钗,她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他再添上一杯,明明两人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滋生了几分不一样的旖旎之态。
看得差不多了,丁婕丢掉册子,伸了一个懒腰,宁伯州突发奇想道:“前几日我与膳房的厨子学了一道菜,不如我做给你尝尝?”
丁婕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往椅子上微微一歪,饶有兴趣:“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做饭了?”所谓君子远庖厨,从前的宁伯州可是半点都不会沾的。
宁伯州已经挽起袖子:“闲来无事,当时添个爱好。”
他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拿起锅碗瓢盆开始做饭,丁婕诧异不已,抱着一卷书跟他到小厨房,宛若一条小尾巴似的,好奇的看着宁伯州打开这个神奇的新世界。
宁伯州新手上路,到底还是有些生涩,所谓的学会的菜,不过是一碗清粥,一道凉拌菜,程序简单。不考究太多的功底,端上饭桌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丁婕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册子都懒得看了,拿起筷子一本正经的品鉴。
味道不算出彩,但是也没有错漏。
宁伯州看着丁婕一点一点的把饭菜都吃完,心情说不出的舒爽逾越。
丁婕吃完了顺手就要收碗筷,被宁伯州轻轻按住。
男人的手心温暖有力,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执拗,丁婕抬眼看他,宁伯州也认真的看着她。
“若是我想给你做一辈子的清粥小菜,你愿不愿意吃?”
丁婕神色淡定,两人对视着,保持着这个禁锢的动作,然而到了最后,还是宁伯州先败下阵来,他松开手,苦笑了一下:“是我为难你了。”
他将丁婕的手移开,低声道:“丁夫人对你寄予厚望,你不会伤她的心,你自始至终,也只舍得伤我一人的心罢了。”
就在宁伯州收拾好碗筷转身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丁婕懒懒的声音:“跟着你要吃一辈子的清粥小菜,你还是考虑考虑跟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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